還是陸逸想得周到!我三兩下將蛋糕吃進肚子裏,然後抱起礦泉水就要往肚子裏灌,可是卻被尹夜彬搶先一步奪去了,正欲和他理論,卻見他從包裏摸出一盒牛奶扔給我。
“唉?真的是牛奶耶!”我看了看手中的牛奶,又抬起腦袋看了看尹夜彬,肚子裏的好奇寶寶全都被勾出來了,“學校裏不是隻發了礦泉水嗎?為什麼會……”
“我應該沒有和你解釋的義務。”尹夜彬說著便將頭轉向一邊,可是臉上卻浮現出了不自然的紅暈,“快點吃,吃完了繼續前進!”
“知道了啦!”明明就是有關心人家,卻還故意擺出一副跩得二五八萬的樣子,還真是個有夠別扭的家夥!
肚子裏有了東西墊底,力氣一下子全都回來了,人也變得精神多了,於是死拖活拽地從陸逸那裏拿回了自己的包包,這才再次踏上旅程。
感覺到身後有束目光一直在戳我的後腦勺,我也沒放在心上,依舊和陸逸打打鬧鬧、有說有笑的。其實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猜到是誰,隻是我不想和她計較而已。雖然我因為尹夜彬的事間接傷害過她,但是我已經直接挨了她兩巴掌、間接挨了一巴掌外加被尹夜彬誤會了那麼多次,所以,我不欠她了。
半路上遇到了幾個堅決要與我們同行的隊伍,而且那幾個隊的隊員又都是以女生為主,並且個個的目光都不離尹夜彬和陸逸,無奈之下也隻好答應了她們的加入,因為就算不答應,她們同樣會跟著我們走的,這一點絕對毋庸置疑。
四個人的隊伍一下子壯大到十多個人,而且還是陰盛陽衰的那種,其吵鬧的程度或許連麻雀都會自歎弗如,而原本緊跟著陸逸和尹夜彬的我和林又詩也被擠到了人群的最外麵,隻能遠遠地看著兩人的頭頂哀歎。事實再一次證明,長得太過招搖也是一種負擔!
“陸學長,我是二年級的艾米,家族是從事教育和投資方麵的,一直和陸氏有生意往來,旅行結束之後可以一起去看一場電影嗎?”
“尹學長,我是一年級的白薇薇,我非常仰慕你,所以,可以告訴我你的手機號嗎?”
……
沒有了我和林又詩的阻礙,那群女生們便一個接一個地把自己介紹給尹夜彬和陸逸,陸逸倒是勉強能一直保持優雅的微笑,尹夜彬的態度可就差遠了,盡管一直皺著眉頭擺出一副“生人勿進”的架勢,但是那些仰慕他的女生還是一個接一個地向他表白。
“溫泉之旅”的第一個夜晚就在這樣的吵鬧中不急不緩地來臨,大家一起動手騰出了一塊空地,然後撿了些幹柴點了一堆篝火,接著便開始搭帳篷。
“哎呀哎呀!真是討厭,這個東西到底要怎麼弄啊?”女生甲從包裏拿出篷布,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還要搭帳篷嗎?”女生乙的表現更為誇張,“天哪,那種東西裏麵也能住人嗎?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怎麼辦啊,除了化妝品,其他的東西全都被我扔掉了!”女生丙比女生乙的表現還要誇張,“我還以為今天就可以走到溫泉山莊呢!”
……
人群一下子變得躁動起來,哭的哭,吵的吵,鬧的鬧,更有甚者還一直嚷嚷著要回家。
“都給我閉嘴!”尹夜彬粗著嗓子大吼一聲,女生們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把你們背包裏的篷布拿出來,我和陸逸負責搭帳篷,你們再去附近找些幹柴和石塊回來。記住,不可以走太遠。”說完他便挽起袖子和陸逸一起行動起來。
“安純萱(萱),你留下。”我才剛站起身就被尹夜彬和陸逸給叫住了,“我們需要一個人固定帳篷的位置。”
話剛說完,我立馬不負眾望地成了眾女生目光的靶子,卻還是硬著頭皮留了下來。這兩個家夥,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幫我還是在害我!
畢竟把篷布扔掉的人並不多,所以搭帳篷還是用了不少時間和力氣,當最後一個帳篷搭好時,我已經累得快直不起腰了,卻被突然衝上來的女生們給擠到了一邊。喂喂,我好歹也幫了你們的忙啊,就算不感謝我也不該這樣對我吧!
功臣之一、之二的尹夜彬和陸逸呈眾星捧月的姿態被圍在中間,而之三的我卻隻能含著淚在一旁啃又幹又硬的壓縮餅幹,並且一邊啃一邊憤憤地感歎: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
不想再被其他人的目光戳戳戳,啃完了餅幹之後我就鑽進帳篷睡下了,可是才剛閉上眼睛就被隨後跟來的林又詩叫起來了。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我立馬一臉戒備地看著她:“你想談什麼?”上一次被她約出去“談話”的經曆,我可是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呢!
林又詩略顯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無奈:“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沒有惡意的。”
沒有惡意才有鬼!
雖然很懷疑她的動機,但我還是爬出了帳篷,跟著她走出樹林,然後爬上一片高地,一邊欣賞著美麗的夜空一邊進行她所謂的“談話”。
VOL.3
“安純萱,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完全不用考慮別人的感受。”
我頭上立馬戲劇性地冒出幾條黑線。這話到底是在誇我呢還是損我?
“你知不知道在我眼中,你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林又詩突然側過頭看著我,眼底裏的情緒無規律地波動著,“你自私,你任性,你是被爸爸寵壞的小孩,但是你仍舊可以高貴、美麗、驕傲,被人當作寶貝捧在手心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會想,為什麼我不姓‘安’?如果我姓‘安’,如果我的名字叫‘安純萱’,夜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
“說得一點也沒有錯呢。”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可是我的想法正好與你相反。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我不姓‘安’,如果我的名字不叫‘安純萱’,那該有多好……”
“你是在可憐我嗎?”林又詩突然站起身來,“你已經有了那麼完美的陸逸了,為什麼還是不能放開夜呢?你就那麼喜歡看著別人痛苦嗎?”
“我沒有可憐你,我是在可憐我自己。”因為我的痛苦絕對不會比你少。
“你也會痛苦嗎?哈,這可真是我聽到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林又詩一步一步地朝我走近,“安純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虛偽!”
“隨便你怎麼想!”虛偽也好,做作也罷,反正壞印象都已經根深蒂固了不是嗎,“我很累,要回去休息了。”
“你到底想折磨我們到什麼時候?”林又詩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算我求你了,放手吧!”
“喂,你們兩個真的很莫名其妙耶!一個老是叫我‘放手’,另一個卻叫我‘忍耐’,你們到底是想怎樣啊!”
說完我揚起手臂一揮,脫離了林又詩的束縛,卻沒有注意到自己正踩著一塊圓滑的石頭,因為揮手時重心偏移的關係,一個趔趄再加上腳底打滑,整個人便向後仰倒,加上現在身處的地方又是一片高地,等林又詩朝我伸過手來時,我已經像滾西瓜一樣滾下去了。
“不是我……我沒有……”
林又詩朝我伸出的手還懸在半空中,我本來還想安慰一下她的,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我是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她!
真是倒黴到姥姥家了!高地下的斜坡上到處都是細碎的石子,而我的肉體之軀則硬生生地從上麵碾過,痛得我眼淚直往外冒,可是一想到斜坡下麵應該是一片樹林,就算滾下去也應該會有樹木攔著,我便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但是天不遂人願,我也太高估了自己的運氣,斜坡下麵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樹林,而是一小片斷崖,摔到下麵就算不死也會變成半個殘廢,最輕也要上醫院住幾天,當我認清這一事實時,卻隻能在心裏哀嚎:天理何在啊啊——
按照武俠小說裏麵所描述的“主角不滅論”以及“懸崖定律”,掉下山崖的我應該會在下麵發現諸如《九陰真經》之類的絕世武功秘籍,或者是遇上某位隱世高人固守在懸崖之下,就等著我這個骨骼清奇的天縱奇才自動送上門;要是換成穿越小說的套路,我還能穿越過去未來,成為絕世禍水,甚至到異世界大展拳腳一番,攪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隻可惜幻想是美好的,而現實卻是極其殘酷的,掉下山崖的我既沒有被絕世高人救下,也沒有穿越過去未來,而是“撲通”一聲掉進了一片寒冷徹骨的水潭裏。
從高地上一路滾下來,身上已經不知道受了多少傷,渾身上下一片火辣辣的痛,掉進水潭之後情況並沒有好轉,反而有加劇的趨勢,原先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變成了刺骨的痛,再加上我根本不會遊泳,在水裏胡亂撲騰了幾下便把僅剩的力氣用光了。
身體開始沉入水裏,我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
“安純萱——”
唔……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聽到尹夜彬的聲音了?是幻聽嗎?一定是幻聽吧……人是不可能每一次都那麼好運的,尤其是像我這種做了那麼多壞事、傷害了那麼多人的人,上一次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希望有人能救我,尹夜彬出現了,可是這一次,我已經不奢望了……
我就要死了嗎?或許對我來說,死亡才是解脫吧,可是為什麼在死亡距離我如此之近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有那麼多的不舍?爸爸,尹夜彬,陸逸,奶媽……甚至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臉,如同倒帶的電影膠片一樣,挨個浮現在我的腦海。
“撲通”一聲,就好像有什麼重物掉進了水潭裏,意識已經模糊的我竟然聽得無比清楚,然後是尹夜彬氣急敗壞的聲音:“安純萱!你在哪裏?!快點回答我!”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閉上眼睛也能看見的人就是你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然而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浮現過那麼多人的身影,可是耳朵裏卻隻聽見尹夜彬一個人的聲音。我聽不見湍急的水流聲,我聽不見天堂的號角聲,我聽不見地獄的哀嚎聲,我隻聽見了你的聲音,如同魔咒一樣縈繞在我耳畔。
“安純萱!該死的,你到底在哪裏?”
原來上天是很喜歡開玩笑的,在生命結束之際才會告訴你誰才是你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原來嗬,我們都隻是命運的玩物,是任她擺弄的棋子,不到最後誰都無法猜測到她殘忍而偉大的掌心裏,蔓延的究竟是怎樣的紋路。可笑,亦可悲。
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就要這樣結束在這裏了,可是卻不知道從哪裏伸過來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托住了我,接著便是兩片柔軟如花瓣一般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將空氣輸送給我,將我已經散亂的意識全部拉了回來。
媽媽咪呀,難道這個水潭裏還有水鬼不成?!它想做什麼?拉我做替死鬼?然後把我的身體霸占去複仇?!
我在水中掙紮著想要掙開“它”的束縛,可是因為受傷再加上現在在水中,渾身上下根本就使不出一絲力氣,唯一能做的隻是離開“它”那柔軟得讓人禁不住眷戀的唇,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隻能發出“唔嚕唔嚕”的聲音,還被灌了好幾口水。
那隻“水鬼”根本不理會我的掙紮,再次傾身朝我壓過來,讓我禁不住以為“它”是不是想占我便宜。還真是隻名副其實的“色鬼”!
感覺到身體正被一點一點往上拖,直到最後鑽出水麵,吐了一大口水出來。
“安純萱,安純萱,你有沒有怎麼樣?”
感覺到有人在使勁拍我的臉,勉強睜開眼睛之後卻發現那張臉有些眼熟,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接著又再次閉上了眼睛。原來不是出現幻聽了,也不是遇上水鬼了,真的是尹夜彬來救我了。真好,我的人生不用這樣默默無聞地結束……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麼用力也睜不開,喉嚨裏也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我張開嘴巴想說說什麼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隻有意識還算清醒,知道尹夜彬正帶著我遊向水邊。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長的時間,我們終於靠了岸,尹夜彬先將我托上岸,然後他才有些費力地爬了上來,明明已經累得快虛脫了,卻還是先將我的身體放平,然後雙手交疊著按壓我的胃部,讓我將喝進去的水全部吐出來,這才長舒一口氣躺在了我旁邊,並且將我摟進了他懷裏,他把我抱得很緊,勒得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了,可是我還是難得安靜地躺在他懷裏。或許是因為剛經曆過生死,所以其他的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