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斜斜,好似一層朦朧的霧紗披在了她的身上,如夢似幻,如登仙界。
推開院子的門,沈映魚這才發現身後一直有跟著個人,回頭一看,發現是熟人。
這人是陳家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陳傳宗,因為作惡偷盜曾被關了幾次衙門。
他基本除了不殺人,什麼都幹過,前世好像是因為偷盜而被人打死了。
沈映魚見到陳傳宗,下意識蹙眉,心中浮起不喜。
想起自己方才因為太嫌棄身上的汙穢,簡單去池塘洗了臉。
以前油頭垢麵,無人發現她真實容貌,如今這般麵容恐怕招賊人。
“看什麼看,滾。”沈映魚橫眉冷對地看著,俏生生的臉上滿是氣勢。
陳傳宗見是個凶娘子,也沒有再逗留,暗自將這個屋子記下。
等人走後,沈映魚不放心地將院子的門拴上,警惕地環顧周圍的院子。
籬笆牆成年人很容易就能翻進來,恐怕並不安全,需要盡快先將院子砌高些。
懷著思慮,沈映魚轉身進了屋,推開門將竹籃放在灶上,翻了翻周圍,片刻表情有些無言。
家中真的是窮得甚至連老鼠都不願意來,又髒又亂,還潮濕得滿是黴味。
怪不得前世自己好像有一段時間,吃蘇忱霽做的飯,時常拉肚子。
想起當時還曾懷疑蘇忱霽給自己下毒,對他越發的苛責,沈映魚心中再次升起了愧疚。
怨不得當時他位極人臣後對自己問不問,任她死在牢獄中。
不過好在如今她好生待他,定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沈映魚將手上的籃子放在坑上,將鍋洗刷幹淨,用摘來的蓮子煮粥。
她以前本是連生
火都不會,可後蘇忱霽人賣了,無人做飯,她自食惡果的一點點學會了。
中途在煮蓮子粥時,沈映魚進房間看了一下裏麵的蘇忱霽。
見被子全被踢到地上,他雪團兒般的漂亮臉埋在自己的臂窩中,瑟瑟地躺在床上蜷縮著自己,像是有些冷。
沈映魚見此搖搖頭,遙遠地看著榻上的小人兒,她表情有片刻失神。
依稀記得他位極人臣後眉眼疏朗,渾身散發生人勿進的疏離氣息,襯得他矜貴出塵。
當時蘇忱霽但凡出現的地方,都引得無數盛都女郎為之追逐擲花,丟帕,隻為了能與他相識一場。
沈映魚再覷了現在的蘇忱霽,忽地淺笑出聲,當時的他和如今大相徑庭。
誰能想到他幼時飽受折磨。
怕他受涼生病了,本來還想著給蘇忱霽蓋上,上前撿起地上的被衾。
嘔,這味道!
沈映魚撿起後不經意將被衾撲到了臉上,那味道差點將她衝暈,恨不得立馬丟了手上的臭被子。
怪不得蘇忱霽會將它踢到地上。
沈映魚麵色帶著嫌棄,環顧周圍,房間有的東西一覽全無,隻有這一床厚被衾。
這房子本就潮濕,被衾沾上了潮濕的黴氣就更難聞了。
確實蓋不。
沈映魚將褥套取下來,抱著走出去。
好在今日的天氣尚且還好,將被衾掛在外麵的欄杆上,她又折身去了院子中的井裏打水。
先將褥套浸泡在裏麵,又折身去收拾幾件衣裳,打算一會兒去洗。
做完這一切後,屋內的的蓮子粥差不多已經好了。
而裏麵的蘇忱霽好似才剛剛醒來,正坐在床沿邊上,揉著雙眸。
他聽見有聲音傳來,扭頭便看見了一臉溫柔的沈映魚,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
眼前的人將臉洗幹淨,露出了本來的麵容,恰似芙蓉照臨水,晃眼瞧去像極了夢中駕雲歸去的芙蓉仙。
沈映魚推門而入,恰好瞧見床上坐著的乖巧少年,滿臉的懵懂無害,又讓她想起了前世的蘇忱霽。
果然自小就生得漂亮,也不愧日後那般多的人喜歡。
她若是好好養他,他以後肯定會頂著那張清雋出塵的臉,乖乖地叫她娘親。
沈映魚莫名升起了優越,臉上的笑也不自覺堆起來。
蘇忱霽乜斜著眼前這個女人,目光不動聲色地往下,落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