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右禮先是詫異,轉瞬驚喜,“你買房了?”
“沒有。”徐回周專心吃麵,“事情還沒確定,定了再告訴你。”
霍右禮攪拌著炸醬麵,過了一會兒,他又放下筷子問:“工作的事——”他小心試探,“你是找律師行掛靠,還是自己開?”
房子留不住徐回周,但事業一定能讓徐回周留在國內。
霍右禮忍不住說:“想開律師行我可以幫你。”
徐回周快速吃完最後幾口麵,抽了張紙擦著嘴:“先不急。”
霍右禮話憋了回去,他實在沒胃口,但為了能多待,硬著頭皮一根根挑著吃完了,拖到快半夜才離開。
霍右禮走後,徐回周快步進了衛生間,快速打開水龍頭,低頭便吐了。
吐完漱完口,徐回周指尖發顫著抓著洗手台抬頭,他嘴唇被水浸得通透,血色褪得幹幹淨淨,和臉色一樣慘白。
他十年沒吃炸醬麵了。
那個人最愛炸醬麵。
徐回周指骨緩緩收攏,深呼吸幾次,強壓下那
股如被毒蛇在暗處吐信凝望的惡心感。
又洗了幾把臉清醒,徐回周沒用水吞下了今天的藥片,回到臥室打開了電腦。
現在蘇瓊玉的病情加重,是時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徐回周輕擊鍵盤,一個頁麵彈了出來——
森氧療養院,一座坐擁森林的天然氧吧療養院歡迎您!
……
另一頭,宋明彥回到別墅是深夜,一輛跑車出來,從另一條路駛走了。
宋明彥降下車窗看了幾眼,克萊因藍漸變色,暗夜裏也能看出金錢的光澤,他麵露不快,“誰又提了新車?”
司機低聲回:“小少爺。”
小少爺就是陸溯,宋明彥眸光閃爍。
他和陸翊安住三樓,出電梯他直奔房間,陸翊安剛睡下,他掰過陸翊安肩膀,“我剛碰到阿溯出門,這麼晚,難道是去見奶奶?”
陸翊安迷迷糊糊,“管他呢。”眼睛都沒睜,拽過宋明彥壓在身下亂親,“老婆你真香……”
宋明彥嫌棄避開,“你心思用在正事行不行!現在的形勢你還看不明白嗎?老太太壓根沒想把公司交給爸。她會不會是叫陸溯過去商量繼承公司?”
他哼哼,“老太太偏心眼也太明顯了,陸溯才回國就給買新跑車,我前些日子換車,她暗示我幾次要勤儉,那車我都快開一年了。”
陸翊安睜眼笑話他,“誰不知道阿溯不學無術,胸無點墨,奶奶沒那麼傻。”
宋明彥還是不放心,“去年老太太壽辰,我聽爸和三叔那意思,老太太以前最看重陸溯他爸……”
“看重也死十年了。”陸翊安伸手探進宋明彥的襯衫,“這麼晚阿溯還能去幹嘛?指定是去鬼混。你成天操心你的小叔子,不如想想待會兒怎麼滿足你老公。”
宋明彥終於放下心,抓出陸翊安的手,抽身下床,“猴急什麼,我先洗澡。”
沒一會兒,他氣急敗壞從浴室出來,“誰把我浴袍機洗了!”
陸翊安閉著眼說:“不就一件衣服,再買就是。”
今晚宋明彥心頭一直不暢快,此刻總算找到了宣泄的地方,他大步到外廳,拿過電話要撥管家電話,忽然想到現在半夜了。
管家是蘇瓊玉的多年心腹,陸家上下都敬讓她三分,宋明彥不敢吵醒她。
宋明彥直接下到一樓,喊所有保姆到客廳。
住家保姆並排站在茶幾前方,她們深更半夜被喊起來,全是迷茫無措的狀態。
宋明彥雙腿交疊著靠著沙發,閉著眼按摩著太陽穴,“今天是誰負責三樓衛生?”
所有人麵麵相覷,幾秒後,最邊上的女人緊張揪住睡衣衣角,忐忑回:“彥先生,是我,有什麼——”
宋明彥掀開眼皮打斷她,“我交待過我的睡袍睡衣必須冷水手洗,你竟敢偷懶用洗衣機洗壞我的浴袍?”
女人趕緊解釋,“不是的彥先生,早上大少爺說他自己來,沒讓我碰衣服。”
宋明彥麵無表情,“你意思我汙蔑你了?”
“沒有沒有,我——”
“明早找周姨結工資,我起床後不想再見到你,明白了?”
女人強忍眼淚,“明……白。”
客廳裏鴉雀無聲。
宋明彥氣總算順了,放開手起身,揉著手腕上樓了。
——
陸家祖宅後山腰。
陸溯停穩車,熄了火下車。
穿過一片灌木叢,前方被拉起了嚴密的鐵絲網,遮住了大半視野,但有一塊地方,找角度能瞧見山腳的陸家祖宅。
陸溯走到那個位置,俯瞰著山腳。
燈火通明。
陸溯拇指輕輕搓著食指尖。
須臾,他摸出一根煙,撥開打火機點燃,猩紅的亮光在黑暗裏忽現忽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