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穆德雖然嘴上支持陳怡玢出去工作,並且對她的看法有了一點改觀,但其實還覺得她沒有學曆、英語甚至還不太好的一個東方人在沙弗找工作,大概最後隻能在某個髒乎乎的小飯館做一些端盤子、洗碗這樣的低下工作,然後陳怡玢這樣的舊式大家族出身的閨秀終究會受不了這樣的工作而宣布失敗。

然而陳怡玢對於這件事其實想了很久,在月子裏的時候就把她的優勢劣勢對比了一下,最終大致給自己劃了方向。

第二天一大早,陳怡玢穿上一身利落的褲裝,陳怡玢以前的衣服是沒有褲子的,這條褲子還是從陸雲鶴沒有上過身的西褲改小的,她沒有刻意裁剪出線條什麼的,她一個孤身女人在外找工作,盡可能的模糊她的女性特征,所以這條褲子顯得有點肥大,不過尚在得體的範圍內。

外套也是拿陸雲鶴的呢子大衣改造的,這件外套的布料有點厚,陳怡玢改造的時候有點吃力,因為是在月子期,她也沒有太使勁兒,做了好多天才將肩膀和袖子改好。

陸雲鶴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他的這件大衣穿在陳怡玢身上都快到膝蓋了,將她整個人都藏在外套下,從後麵看,將她的女性曲線基本都遮擋住了,如果她再剪一頭利落的短發,從後麵看起來就像一個瘦弱的東方男孩一樣。

外套裏麵穿著她來沙弗後學會做的手工針織毛衣,那時候國內還沒有流行起針織毛衣呢,陳怡玢跟隔壁留學的劉太太學的,她雖然織得很一般,但是也毫不在意的穿在了身上,外麵罩上陸雲鶴那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圍著一條厚厚的駝色大圍巾。

她站在鏡子前麵,外套有些大、毛衣針腳不齊、褲子有些肥,這些組合在一起的裝扮其實有些不倫不類,不過也比她穿著自己那些中式的襖裙、旗袍來得順眼。

就這麼的興衝衝的趕著早車出門了,其實她還想用紙張寫一點她的簡曆之類,後來發現現在21歲的她沒有任何經曆可言,沒有上輩子那些金光閃閃的履曆,她現在就是一個純家庭婦女,隻得空手出門了。

公交車晃晃蕩蕩走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在九點多晃到了沙弗市,她下車又走了很遠才到她的目的地。

上輩子她雖然陪陸雲鶴在沙弗市住了很久,但是還沒有真正的逛過這個城市,隻在鄉下角落裏每天算計吃穿和打掃家務,後來她五十多歲的時候旅遊重回故地,才將沙弗市好好的走了一遍。

時光倒流三十年,重新回到這裏,雖然沒有上輩子來的時候那些新奇的建築物和商店,但是一些標誌性的老建築仍在,這也許就是沙弗的美麗,新舊融合得恰如其分,拐過街角的那個著名的布萊特兄弟銀行,陳怡玢找到她要來的地方:沙弗金融城。

沙弗金融城這個地方是沙弗十幾個區中的一個,甚至是這些行政區中麵積最小的,它隻有一平方公裏,但是這一平方公裏的土地卻是寸土寸金,這裏矗立著世界上各大金融機構的總行、分行,有國際銀行、證券公司、保險公司等等,各種金融機構林立,構成了這一平方公裏的基本組成。

一戰前這裏是世界上最繁華的金融貿易中心,後來因為一戰的影響導致很多銀行破產關閉,直接導致它最重要的國際證券發行業務轉移到了紐約華爾街,從此以後,沙弗金融城就再也沒有當年的盛況了,而且一戰後二三十年的低潮讓這裏一闋不振,從世界第一交易量的金融中心變成了世界四大金融中心之一,雖然還聲名顯赫,但是到底不比從前了。

陳怡玢走在金融城的街道上,兩旁雖然林立著銀行、證券公司等金融機構,但是這些公司的建築都不是冰冷的高樓大廈,反倒是充滿厚重曆史味道的老式建築,巴洛克風格和哥特風格的建築有很多家,最著名的就是剛才街角的那家沙弗證券交易所。

沙弗證券交易所是典型的白色哥特式建築,據說這棟建築始建於十六世紀,到如今已經是幾百年的曆史建築物了,建築外那繁複的花紋每年都讓銀行花費高額的維護費用,但是站在交易所的大廳裏的時候,陽光從拱頂上圓形的花窗照射進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好像站在聖靈的光輝之下,忍不住讓人想膜拜這裏。

所以沙弗證券交易所的建築物不僅是沙弗金融城的標誌,交易所本身也是金融城裏的巨頭。

走在金融城的街道上,不僅有看起來讓人望而卻步的金融機構,也有很多個賣吃食的小攤子,走在路上到處可以聞到這些誘人的味道,這些誘人的美食和哥特式建築消弱了金融城給人的距離感,讓人不禁感歎金融城的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