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堂姐敢鬧,大伯母敢說出這樣的歪招,不過是欺負她爹死得早。

爺爺能鬆口同意,無非是看她弟弟還小,而大堂哥卻已能頂立門戶。

總之,就是欺負她們孤兒寡母沒人護著。

胡思亂想著,座下的轎子就停了,寶如抹了抹模糊的淚眼,隻覺得眼前一亮,喜婆就彎身下來,小心把她背了出去。

原來是陸家到了。

寶如心裏更加忐忑。

隔著一頂蓋頭,寶如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但除了喜樂聲外,周圍的人聲卻是低低的,並不像尋常人家成親那樣,歡歡喜喜。

想來,陸二郎的身子是真的差到了極點,寶如的委屈和忐忑更多了,稀裏糊塗就拜完了堂,被喜婆牽著送進了洞房。

沒人掀蓋頭,也喝不成交杯酒,洞房裏冷冷清清,寶如自己掀了蓋頭,坐在喜床上,睜著一雙淚痕未幹的眼睛抬頭打量。

入目是一片紅色,卻掩蓋不了房間裏冷清的氣息,兩根喜燭緩緩燃燒著,燭淚半幹,燈火通明。

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寶如又想哭了。

難過片刻,想著一會兒會有人來,她抬手往腰裏摸索了一陣。沒摸著帕子,一低頭,卻猛然看到身後的床上竟然躺了個人,把寶如嚇了一跳,慌忙從喜床上跳起來。隔了一會兒,見那床上的人雙手交疊在胸前的被子上,一動不動的,才恍然意識到,這應該就是她的相公陸二郎了。

又是怕又是好奇,寶如閉著眼睛,一點點挪到喜床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掀開眼皮,往陸二郎躺著的地方看了一眼。

這一看,複雜的情緒消失,寶如微微愣住。

床上的人眼睛雖緊緊閉著,呼吸也十分的微弱,卻依稀可以看出他俊秀的容貌。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適中,一雙劍眉以及略顯冷硬的臉部線條,使他看起來帶著勃勃英氣,若非他臉色蒼白雙眸緊閉,整個人一動不動,還真看不出來這是個文弱的書生。

農家沒那麼多規矩,寶如自然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見過不少的男子,不論是村裏的,還是跟著她娘去鎮上時見過的,卻沒一個比眼前這個人俊。

失神片刻,等寶如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竟對著一個男子看的癡了,而這個人偏偏就是自己的相公,臉上不由得微微發紅,心也砰砰跳動的厲害。可隨即一想,這樣俊秀的男子,讀書又厲害,如今卻隻能躺在床上,靜靜等著生命的流逝,心裏一酸,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候,門吱呀一聲,從外麵被推開了。

寶如慌忙轉身,重新坐回到喜床上,正想著要不要把蓋頭蓋回去,來人就已經到了近前。

是個中等個頭的婦人,體型微胖,姿色隻是平平,一雙眼裏卻閃著精光。

她往寶如背後看了一眼,掀起嘴唇一笑,隨即收回目光,看著寶如說道:“弟妹,娘擔心你餓著肚子,特意讓我給你送碗麵過來,你趁熱吃了,趁早歇了吧,碗放在桌上就行。”

說著,她看著寶如腫成核桃似的眼睛,又笑了笑,不待寶如說什麼,就把麵放在桌子上,轉身關門出去了。

寶如看著關上的大門,知道來人應該是陸大嫂。不知道為什麼,想起她剛才說話的語氣,以及兩次露出來的笑意,寶如總覺得很不舒服。

可為什麼會不舒服,寶如又說不上來,想了想沒個結論,寶如也就懶得想了。

桌子上的麵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早上隻顧著哭,也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肚子裏已經唱起了空城計。寶如把頭上釵環卸了,坐回到桌子前,小口小口吃了大半碗麵,之後就端著門口盆子裏的水,躲到了帳子後麵。

陸二郎雖然閉眼躺著,可想到屋子裏有個人,還是個陌生男人,寶如就滿心的不自在,她放下帳子,確定陸二郎“看”不到了,才快速地淨麵淨身,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裹得嚴嚴實實的,寶如走到床前坐下,雙手捧著下巴,出神地看向丈夫平靜的睡姿以及俊秀的臉。她心裏空落落的,一忽兒盼著他趕快醒來,一會兒又有些絕望,等上下眼皮子打架,實在困得撐不住了,她才認命地爬進裏側,閉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仍舊是漆黑一片,四周寂靜無聲,不遠處桌子上的紅燭燃的隻剩下小半截,寶如被一陣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坐了起來。

她睡覺一向沉,這會兒醒過來,整個人還是半夢半醒,渾然忘了自己是在喜床上,更不記得身邊還有個男人躺著。她晃晃悠悠從床上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走,不妨被布料一絆,一屁股坐在了一堵肉山上麵。

軟綿綿的觸感,還沒待她反應,便覺得自己坐著的地方,一團物事正在慢慢漲大、變硬,死死抵住了她的臀縫。

“鬼啊——”

寶如瞬間就清醒了,控製不住大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