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念一想,我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何冰、怕自卑嗎?
想過這些,我就大大咧咧,坐到了何冰旁邊的沙發上,目光呆滯地看著電視裏的節目。
倒是何冰有些不老實,她漂亮的眼睛,很靈動地轉著圈,目光時不時地在我身上打量;畢竟多年沒見了,她對我這個兒時的哥哥,產生某種好奇也是應該的;有幾次她似乎欲言又止,想跟我聊兩句,但看我臉沉得跟冰霜似的,又沒好意思開口。
不一會兒何媽媽出來了,因為家境殷實,何媽保養的很好,要比一般的農村婦女洋氣、漂亮,隻是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太歡迎,但還保持著幾分客氣道:“喲,陽陽來啦,時候不早了,房間我也給收拾出來了,要沒別的事,你就早點休息吧。”
“何媽媽,麻煩您了。”我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跟何冰坐在一起,我確實很不自在,正想著找理由躲開呢。
何叔家的房子很大,有三個臥室,何媽把我帶到了朝北的那間。這裏似乎是以前何冰住的地方,牆上貼著幾張港台明星海報,粉色的書桌上,擺著一些舊書,一些手辦和布偶;床不大,我一米八三的個子躺上去,剛好能伸開腳。
床單和被褥都是新換的,還帶著一股洗衣粉的清香;躺在柔軟的床上,我腦袋一沉,舒服的幾乎就要睡去;但我告訴自己不能睡,我還有大事要辦,我絕不能讓金家那群惡棍,活過明天!
可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我的房門就被推開了,竟然是何冰走了進來。
她走路的樣子蠻瀟灑的,女人的那種瀟灑,而且一顰一笑都很大方,但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靦腆,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氣質”吧。
她和付婕那種女人是不同的,付婕的洋氣,隻停留在表麵,停留在穿衣和化妝上;但何冰是由內而外的優雅,仿佛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爸爸讓我過來的,本來我都要睡了。”她似乎不太好意思,卻又故作大氣地靠在書桌前,理了理烏黑的長發,跟我解釋道。
“嗯,有事?”我從床上坐起來,不敢看她的眼睛,隻得把目光落在了她白皙的腿上。
“你家裏的情況,我都聽爸爸說了,陽陽…哥……”她頓了一下,我的心也跟著觸動了一下,至少從這一點上能看出,何冰並沒有因為我窮,而羞於承認我這個兒時的哥哥。
她輕咬了下飽滿的紅唇,又朝我笑道:“哎,聽說你還是重點大學畢業的,陽陽哥,你能熬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我有個同學,家裏是開工廠的,你要去了那裏,肯定能得到重用!”
我也笑了,很苦澀地看著她說:“你也是過來勸我的?”
何冰沒有隱瞞,當即就說:“是啊,你好不容易念了大學,現在要是犯了罪,多可惜啊?!”
“何冰!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有些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你永遠都體會不到什麼是‘絕望’。某天,當你覺得不知該為什麼而活的時候,你就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