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1 / 3)

第八章 天下涿鹿情依依

“大哥,你們怎會全部到了長風街?”

逼著君卿鳶回房睡覺後,劉孜禹才回到藥鋪裏,抬頭正見劉襄翻箱倒櫃,好不容易才從上麵櫃子裏找出一甕藥酒來。小詭逼著大哥戒酒,看來是卓有成效,不然,素好美酒的齊王爺也不會屈就喝這些劣酒了。

“小絻兒,哦,不對,”咬開瓶塞,先灌下一口再說,“卿鳶睡了?”

“嗯。興居,你今日不需要在漢宮輪值?”

劉興居從書冊裏抬起頭來,淡淡說道:“半個月前,我就已被擢升為都統,明升暗貶,雖然俸祿有增,可手中無一兵一卒。”

劉襄咂咂嘴,滿意地四仰八叉地坐在位子上,接著補充:“前日桃喜飛鴿傳書與我,說呂後病危,我就趕緊聯係興居過來了。至於呂岄,她聽說我過來尋你,硬是跟著,我也沒有辦法。”

“二哥,你有沒有查過呂岄身邊那內侍底細,我總感覺他有些不對。”明明舉止陰柔,說話尖細,可幾次無意中見他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那眼神不像是內侍。

“這我倒是沒有在意。他是呂岄心腹,應該不會與我們為敵。若是細作,我怕現在早已身首異處了。”

劉興居低首沉吟,一時不再說話。

“大哥,兵馬操練得如何?”劉孜禹問著劉襄。

“放心,個個均可以一當百,萬夫莫敵。”

“興居,兵器如何?”再看向劉興居。

“已完成九成,件件都是上佳之作。”

“我這方已聯係了劉氏中稍有骨氣能耐的子弟,十之八九都欣然允諾,唯有代王劉恒遲遲不得答複。”劉孜禹輕道,“隻是不知道桃姑娘所言是否屬實,若果真,我們想是等不了劉恒了。我明日再去趟代國,如果他能允諾,那是最好。”

劉興居蹙眉,“劉恒性格仁善,隻怕他不會同意。代國地域偏遠,雖百姓安居樂業,畢竟條件不佳。我們為何非得聯係劉恒?”

“非得劉恒不可。”劉孜禹眼裏慎重異常,“今日呂瓊所說,其實也有道理。打江山容易,穩江山難,這天下,這劉家呂家中又有幾人能做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代國偏遠,條件劣下,但那劉恒卻可以治得住那些蠻夷百姓,肯定有些能耐。而大漢君主就得這般。”

“你是說……”劉興居驀然站起,眼眶欲裂。他不置信地朝著劉孜禹低吼,“等大事已定,二哥你準備將這漢室江山讓給劉恒?我們辛苦盤算三年的成果你就這麼慷人之慨地送了出去?你未免也太過大方了吧。”

言罷,甩袖不再看他。隻是胸口依舊起伏洶湧,看來是氣怒難歇。

劉孜禹愣了愣,一時間被他三弟的憤怒給弄得糊塗。他看向劉襄,劉襄抱著酒甕微不可聞地輕輕搖了搖頭。

想了想,他踱到劉興居身邊,與他抬首看向同一方向。未留神間,昔日冷硬卻仍是少年氣未脫得興居已經完全褪去了稚氣,早已是個成熟的男人。

他也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考量。

有些歉然地拍拍他的肩,“興居,二哥考慮不周,代國劉恒之事我們暫且擱下。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弄清漢宮到底出了何事。”

劉興居良久才緩緩遲疑地低道:“二哥,你這般做……是為了她?”

不必明言,劉孜禹即已明了他所指的是誰。沉吟片刻,劉孜禹坦率答道:“確實與卿鳶有些聯係,但……”

“不必多說,我了解了。”

狹長的眼眸裏飛快隱過一抹陰狠,如狼似虎,寒光冷冽。隻是消失得太快,未及被人察覺就已恢複一派冷漠。

“還有虎符。”酒淨壺空,劉襄飲盡最後一滴,才相當舍不得地放下酒甕,無精打采地癱倒在榻上,“少了虎符,漢室兵馬調不動,光靠我們這些兵馬,無異於以卵擊石。”

唉,美酒與美女,為何兩者不可兼顧?無解。

“那另一張虎符現在何處?”小詭好奇地問道。

陽光明媚,她手中那厚重的銅製虎符,磨得發亮的周身,反射出微微的光芒。有些重,表麵錯銀篆書脊文八字,“與齊國君王為虎符。”

虎符,源於春秋戰國,雖然時代流轉,形狀、數量、刻銘及尊卑有了諸多變化,但當今漢室,還以銅製,騎縫刻銘,合符之後方可通讀。同時,以右為尊。目前漢宮所有的虎符就是那右符。

君卿鳶淡道:“按理來說,虎符應在皇帝陛下手中,但是,現在呂後專政,如果估計得沒錯,虎符還在她那裏。孜禹,你在想些什麼?臉色有些不對。”

抬頭看看矗立在麵前的男人,卻發現他臉上的神情相當奇怪,似喜還怒,似悲還憂。她擔憂地探手撫上他的手。

他陡然一驚,從神思中驚醒過來。勉強地笑笑,邊將藥櫃裏的當歸全部包了起來,邊岔開話題。

“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了些往事罷了。你們剛剛在聊些什麼?”

沒告訴她,當她們談論虎符時,她的神情,驀然讓他心裏生出莫名的恐懼不安。仿佛……她即將展翅離開,一去不回。

“虎符啦!”小詭回頭看他。眼睛驀然睜大,麵上抽搐,一口氣險險地喘不上來,“哎,劉孜禹,你幹嗎把當歸全部倒了出來,我花了三個時辰才整理好的!”

“小詭,我發現你現在很不尊重我。”劉孜禹失笑出聲。

小詭笑嘻嘻地拉扯著臉皮,做了個醜醜的鬼臉,“哼,你現在隻是劉孜禹,我青梅竹馬君卿鳶的相公,我怕你啊!”

君卿鳶撫著肚子,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灑在她身上,眼睛微眯地聽著他們的鬥嘴,幸福的感覺滿溢心頭。

幸好是午後時分,藥鋪裏沒有什麼人,不然病人們都被他們倆給吵走了。

“孜禹,除去這塊虎符,大漢還有多少塊虎符?”

“啊,不會吧,還有啊?”小詭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一塊就已經頭大,還要找出那麼多塊,會不會把那個劉襄的帥帥腦袋整成兩個大啊?

“還有十三塊,不過你們無須擔心這些事的,我和大哥興居早已部署得差不多了。”

小詭與君卿鳶相視一眼。

嘖,男人!

“救我,求你們!”一聲淒厲恐懼的女聲乍然響起,不亞於平地起驚雷。

“呂瓊!”

那麵色惶然披頭散發的女子,赫然就是前幾日還高貴不可攀的呂瓊,隻是現下她眼眶充血,氣喘籲籲的狼狽模樣像是被什麼惡鬼在追。進了門,她抱著嬰兒即刻躲入竹製排風後,全是顫抖。

“小詭關門!”劉孜禹暫時按捺下滿心的疑惑,當機立斷地喝道。

“卿鳶,你帶呂瓊上樓,我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