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書放回原處時，鄭德暗覺右側有人，扭頭一看，一個身穿白裙、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麵對著鄭德，站在那裏。
鄭德感覺自己很久沒有見到人了。不管怎麼說，這意味著有可能走出這座奇怪的迷宮。小姑娘抬頭看著鄭德，快步走到鄭德麵前，看看手中的紙，又看看鄭德，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天真無邪，太過久違，像是被擊中了，鄭德往後退了一下。
“啊，太好了。”她說道。她是用一種非常正確的發聲法發音的，這是當今十幾歲的小姑娘所不具有的。“您還是來了。”
“你在找我嗎？”
“是。他讓我替他接您。”抑揚頓挫的聲音回答，“太好了，能夠見到您。”
“他……是誰？不，首先要問……”鄭德看著她的那雙大眼睛，問道，“你是誰？”
“我是小雪，慕容雪。”
“小雪……”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也沒見過這個小姑娘，“你為什麼要找我呢？”
“嗯，您不是跟他約好了要來這裏嗎？下午一點。”
“約好要來這裏，下午一點，和誰？”
“和市長。”
“市長？”鄭德抬高了聲音，“你沒有記錯嗎？我不記得有這樣的約定，也沒見過什麼市長。”
“但市長說您打來電話說答應了他。他還寄出了確認信。”
“確認信？我沒收到過啊。”
“太奇怪了。市長的確說他和偵探先生約好了……”
“偵探……誰？”
她默默地指了指我。
“怎麼可能？”鄭德苦笑著，擺了擺手，“果然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偵探先生。”
“但是，照片……”小雪看看手中的紙，又看看我，“是您啊，一模一樣，連衣服都一樣。”
“讓我看看。”鄭德拿過那張照片，看了一眼，不由得後退幾步，照片上的男子長相的確和我一模一樣，但是打扮得非常古怪。他穿著棋盤格式皺兮兮的西裝，架著一副圓框眼鏡，頭發長而蓬亂。
“原來如此，和我長得很像，但是穿著完全不同——”鄭德忽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我身上穿的衣服，正和照片上一樣，是一件棋盤格的西裝。不可能！我今天出門時穿的衣服和這件完全不同。
鄭德突然想起來了，剛才在迷宮中見到的那個男子，穿的正是這樣的衣服。可他的衣服怎麼到了我身上？
“您果然是偵探先生。別拿我開玩笑了，”小雪的臉上有浮現出笑容，“您就是偵探夏爾先生吧？”
“夏爾？不，我是——”
似乎有某個東西在我腦中爆炸了，煙霧在記憶中迅速擴散。夏爾——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說過。是在哪裏呢？我什麼時候接觸過這個名字呢？
鄭德感覺到鼻梁有點不舒服，伸手摸了摸，發現自己戴著一副眼鏡。我什麼時候戴上的？我戴的應該是隱形眼鏡啊。
就在這時。我發現西裝右側內袋裏有樣東西。我伸手進去，指尖碰到了一張紙。取出來一看，是一個白色的信封。
“看吧，果然就是。”小雪指著信封說道，“您這不是拿著市長寫給您的信嗎？”
“不，這不可能……”
我不是偵探，也不是那個叫夏爾的人——我想這樣回答，但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來。我身體中的某個東西在拒絕說這句話。
這不是現實的世界。
是夢麼？不，絕對不是夢。這不是朦朧不清的世界。可這到底是哪裏？我熟知的那個世界又去了哪裏呢？
奇怪的是，我腦中的混亂正在迅速收斂。居於大腦一隅的另一個我在小聲說：必須接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