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師兄肯定會來了。”

“說起來,他們怎麼還沒合籍呀?青梅竹馬,又那麼般配。”

“可能是掌門心疼女兒,不願女兒那麼快出嫁吧。”

白茸托腮,默默在一旁聽著。知道那一位不是阿玉後,她便沒有什麼太多感想了,隻當是聽旁人的八卦。

不過,她聽著有些羨慕,那位姑娘可以和心上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阿玉自小陪她的時候都很少。

相裏澤打開結界回來了,叫大家分批次進山。

白茸背著背簍,獨自一人步入了黑黢黢的漆靈山。

……

白茸將一把枯茅裝入了背簍。

四天下來,背簍已經滿了大半,再努努力,後天便差不多能離開了。

山林裏天黑得快,從林木間隙看,已經可以看到滿天璀璨的星鬥。

白茸生起了火等水沸,正吃著酸漿果,草叢忽然窸窣了幾聲,冒出了一對長長的耳朵。

她忍不住一笑,把手裏漿果分出一掛,朝著兔子方向推過去,白茸試探性地伸手撫摸了一下兔子被毛,它也沒有反抗。

她實在孤獨太久了,逮著個生物就想和它說話。

少女唇邊抿出兩個若隱若現的梨渦,對著兔子絮絮叨叨,“我們都好好修煉,你以後化形成人呢,就來當我朋友,陪我一起玩吧。”

兔子自是不會回答,白茸也不在意,繼續嘀嘀咕咕。

原本寧靜的場麵,一縷寒氣卻陡然悄無聲息從樹林深處蔓延而出,無聲無息凍住了草葉

,草地很快被覆上了淡淡的白霜。

白茸有些疑惑,扭頭正朝那邊看去。

柴禾上攢動的火焰此時驟然激烈跳動了一下,迸出了幾粒火星。正吃著酸漿果的兔子極度驚恐地抽動起來,癱軟在地,四肢抽搐。

玲瓏兔是一種極為膽小的靈獸,受到驚嚇便會進入這樣的假死狀態,一般將其放回巢穴靜置幾日便能好。

她輕輕用雙手捧起了兔子,心裏滿是歉意。不會是被剛撩起的火星嚇著了吧?

玲瓏兔的巢穴就在一旁的一顆紅灌樹上,白茸方才見到它從那裏出來。

她放下背簍,踮起腳尖,小心把兔子托舉起來,想把它放回巢穴。

把它剛在巢裏放好,她沒來得及收回手,假死狀態的兔子卻忽然睜開了眼,對著白茸手指便是狠狠一口。

“好痛!”

指尖驟然傳來劇痛,十指連心,白茸沒能保持住身體平衡,腳下一滑,從樹上摔了下來。

身後便是個陡坡,沒有任何能立足的地方,她在地上滾了一圈,好容易終於遇到了平地,白茸想爬起來,腳下卻陡然一塌,她直直摔了進去。

那似乎是個洞窟開口,岩壁狹窄細長且彎曲,極為粗糙,下落過程中,她的麵頰和手臂都被割傷了,火辣辣的疼。

白茸忍痛扶著洞窟壁一點點站了起來——觸感冰涼堅固不似石壁,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她摸了滿手的冰。

頭上有微弱的亮光傳入,白茸仰臉隻看了一眼,便斷定她是絕無可能再從這裏爬上去的了。她隱約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說明這個洞窟應該還有其他出入口。

白茸扶著牆,咬牙順著水聲方向一瘸一拐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水聲越來越近,與此同時,一種奇異糜豔的甜香,混雜著冰雪清疏凜冽的味道,也順著洞窟風逐漸傳了過來,越來越濃鬱。

她聞著暈飄飄的,心情卻又奇特的很好,全身發燙,傷口似乎都疼的沒那麼厲害了。

待她步入一個較為開闊的洞窟後,這氣味更是幾乎濃鬱到讓人頭腦昏沉的程度。

隻是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長而扁,觸感軟綿綿的。

她一個激靈,人都清醒了不少,借著牆壁上苔蘚微弱的光,她看清了踩到的東西,差點失聲尖叫。

那是一株巨大花朵的軀體,通體近乎黑色的深紅,幾乎占據了大半個洞窟,金黃的蕊周簇擁著平扇形的深紅花瓣,妖異花身周圍披散而下無數條纖長的花須。

它似乎已經死了,漂亮的花須被凜冽的劍意齊齊斬斷,毫無生機地癱軟在地上。

白茸剛踩上的,就是其中一根花須。

那根花須末端還卷著什麼,白茸看清那是一隻泛黃的人手白骨的時候,頭皮瞬間發麻。

她毛骨悚然,拖著痛腿立馬就跌跌撞撞往反方向跑,地上那觸須卻忽然回光返照一般彈起,直朝她雙眼戳來,太快了,她完全來不及躲閃,少女一雙大而烏亮的桃花眼驚恐地睜圓了。

黑暗中,一道凜冽淩厲的劍光破空而出。劍意隨心動,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幹淨利落地將那根觸須絞成了兩段。

洞窟還有人在,很近。

白茸鼻尖縈上了那種寡淡潔淨的冰雪味道,一瞬幾乎將那糜豔讓人發暈的花香都壓了下去。

“出去。”男人清冷的聲音驟然在洞窟響起,音色極為冷淡,尾調卻彌漫著一點淡淡的沙啞。

借著岩壁上苔蘚微弱的光芒,一瞬,她看到了他清瘦利落的下頜線和薄紅的唇,幾乎是瞬間脫口而出,

“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