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道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下,親昵笑道,“你這丫頭,你爹爹給你專找的合適劍譜不練,非要學他的,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沈長離的劍法很特別,如今到了他這樣的修為,用的劍招已經大半都是自創,而且難度極高,他又是那樣的性子,絕不可能與你講解什麼,整個青嵐宗還沒人得到過他親自傳授劍法的待遇。
楚挽璃撒嬌道,“我就想學嘛。”
何文道笑著說,“那你找我也無用,不如多去找你師兄磨,找他撒嬌去,他那種性子的人就吃這套。”
楚挽璃隻是抿唇笑,似是默認了他這話,雙頰緋紅緋紅的。
“這是新來的師妹嗎?以前好像沒見過,師妹是犯了什麼錯呀。”她好奇地看向地上的白茸。
李十陽挽著鞭子,忙說,“楚師姐,她違反了宗門律例,這幾日私留漆靈山,還嘴硬不認錯,非推脫說是因為相裏師兄沒給她傳音符。”
“師兄之前在那裏除妖呢,那可不得了呀。”楚挽璃臉上笑容一下沒了,皺眉道,“據說那花妖會用幻術,多個人進去便是多分危險。”
白茸緊緊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李十陽下鞭極重,鞭子裏甚至壓了一點靈力,就是想看她求饒,看她這五十鞭能扛到第幾鞭。
幾鞭下去,她此刻已經近乎脫力,眼前一陣陣發黑,隻能勉強維持住不倒下。
少女單薄細瘦,慘白的小臉兒,背脊全是血,瞧著極為淒慘可憐。
兩人看上去差不多年齡。
楚挽璃看著,便又有些同情她了。
她年齡也不大,隻是從小眾星捧月,順風順水,誰都喜歡她,從沒吃過苦。眼下見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年齡的少女被打成這樣,忽然也覺得有些可憐。
雖然說可能妨礙
() 到師兄除妖,她心裏覺得也確實該被罰。
楚挽璃想了想,在她麵前蹲下,悄聲說,“師妹,你不要嘴強,不然態度好些認個錯。我和何師叔說說,少罰你一些,不然你這身體也吃不消呀。”
白茸咬著牙,一聲不吭,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李十陽執著鞭子,朝楚挽璃笑道,“她嘴硬著呢,師姐心善,隻是在這種人身上花費心思不值得。師姐,站遠一點,小心我誤傷了你。”
他預備繼續,還沒舉起手,身邊楚挽璃卻忽然驚喜叫了一聲,“師兄,你怎麼來了?”
星鬥被雲層覆蓋,氣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降了下去,山峰上朦朧的輕雨已經化為了細碎的雪籽,從天空深處飛旋而下。
順著這一聲,周圍弟子都刷刷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有道身著青衣的修長人影逐漸走近,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沈長離如今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可以由著自己心情任意隨意驅使改變天氣的地步。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又有了突破,周身氣息變得更為內斂精純。
修行,便是要將自己的靈氣與天地化而為一,我為天地,天地為我,領悟此道,離破境飛升,便也已不剩多遠了。
何文道心裏禁不住湧起克製不住的讚歎。
他甚至還那樣年輕,確實是青嵐宗從未有過的驚才絕豔的天才,擔得起青州第一劍的稱號。
沈長離今日也穿著一身簡單的青衣,分明是劍修統一的製式,因為人實在出色,這般簡單的衣物,穿在他身上,也說不出的豐神如玉,清越出挑。
戒律堂的人都傻眼了,不知道今日這兒怎會這般熱鬧,不過是處理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外門弟子而已,內門的大神這樣一尊又一尊的來。
白茸勉強睜開了眼,旋即又閉上。
是那個她眼下最不想看到的人。
何文道神態迅速變化,慈眉善目道,“沈師侄怎麼來了?”
現場如此混亂,沈長離神情卻依舊平靜,仿若置身事外。
他身上似乎有種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的淡漠感,“那株妖花的屍體被我不慎毀了,今日來領罪。”
高階曼陀羅花妖的屍體是不可多得的珍貴高階藥材,那日被他外泄的靈力毀得幹幹淨淨,屍體連同妖丹都化為了齏粉。
白茸心裏五味雜陳,她不明白自己此前還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