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離不喜歡繁文縟節。
辛雲代替他說了:“不知仙君現在來訪,有何貴幹??()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上一次,你前輩若化神君已經來過,我們意思不變。”
談和和撤軍都是不可能的。
祿日笑著說:“我們並無其他意思,隻是,想請龍君回仙界一趟,去誅仙台——驗查身上魔氣。”
帳中安靜了一瞬。
沈長離表情很平靜,並無任何變化。
辛雲說:“三界並立,並無高低之分,我印象中,仙帝也並無對妖主直接下命的資格吧。”
祿日不卑不亢:“確無,這並非命令,我也不是有意冒犯,隻是,你們應該都清楚,仙體染上魔氣,尤其是龍君這般強大的仙體——事關三界安危,還望龍君可以配合。”
魔界是三界的影子,三界產生的汙穢和惡意盡數聚集於此。
“若是龍君在誅仙台通過了驗查,證實了身上並無魔氣,我們可以為此道歉,並且撤兵,發誓永生不再幹涉妖界。”
辛雲嗤笑了聲,這是裝都不裝了。直接承認自己做了手段,私下給青丘派了援兵。
帳篷內,眾人視線都落在了沈長離身上。
他瞧著半點不似入魔之人,雙眸清明。
沈長離輕笑:“我看,仙界此舉,倒像是想迫我入魔。”
“不知你們是真想查驗魔氣,還是——想再度收回妖界版圖?”
被他那雙清而冷的眼這樣看著,祿日心中一涼。
仙界需要香火,人間香火一直鼎盛,妖界信仰卻不一統,因此,多年前,天闕即將統一妖界時,仙帝便設了蟠桃宴,邀他去了仙界,隨後,在化露池邊遇到了甘木神女。
天闕隕落後,妖界千年無主,其中彎彎道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長離有天闕的記憶。
沈長離說:“孤有控製自己的能力,暫時不需要你們操心。”
他語氣裏含著淡淡的譏誚,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送客吧。”宣陽已經起身,要送走祿日。
“慢著。”祿日頓了一瞬,“既是如此,龍君可否給仙界返還私自扣押下的神女神魂?”
辛雲忍不住說:“什麼上神女?你瘋了吧?”
祿日不卑不亢:“便是如今被龍君強行搶走,藏於宮中的那一位。”
沈長離簡短地說:“她不是什麼神女,她現在是我的妻,腹中懷著我的孩子。”
方才他像是一塊冷淡的冰,幾乎感覺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如今,他眸底真真正正升騰起了煞氣。
祿日說:“希望龍君不要執迷不悟,重蹈千年前的覆轍,自古仙妖殊途,神女注定是……”
他話沒說完。
隨著一道強烈的寒光閃過。
他心口一寒,下意識睜大了眼,難以置信看著自己胸前。
() 祿日的護身仙訣壓根擋不住這猝然的一擊。
“滾吧。”沈長離站起身,暗金色的瞳孔平靜凝著他。
龍有逆鱗,他的逆鱗是什麼,顯而易見。
那一顆心被他重新扔了回去。
祿日雙手發抖,捧著心,從創口按了回去,立刻騰雲消失了。
帳中久久無人說話,依舊彌漫著一點淡淡的血腥氣。
沈長離說:“她隻是白茸。和其他人都無關。”
他手指上沾了血跡,正用帕子擦過。
他用來擦手的帕子,紋樣繡得精細綿密,一角繡著一個離字。
他一雙手生得白而修長,幹淨漂亮,無名指一側點著一顆小小的紅痣。誰知道,便是這雙看似秀氣的手,方才陡然暴起,硬生生掏出了一顆心來。
眼見帕子上沾了血跡。
他微微皺眉,走出了帳篷,在溪邊,用化開的雪水洗濯幹淨了帕子,又施了個清洗訣,帕子恢複了一塵不染。
沈長離貼身物品從不假於人手。在外行軍時,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服侍,都是自己收拾。
他身上那點人間世家子養出來的舉重若輕的傲慢,即使現在也很是明顯。
辛雲隨了上來,笑著說:“王上哪日改去當個刺客,也是一流的。”
華渚去踹辛雲:“你說什麼屁話?王上還需要親自去刺殺誰嗎。”
這樣的身手,確是人間修士才有的,妖界的妖獸,許多隻是憑借本體的強大來戰鬥。
沈長離垂著眼,收起了那帕子,淡淡說:“說不定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品味出了這話的意思之後,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瞠目結舌。
他從前便不喜歡在金鑾殿的生活,無論是作為人間帝位還是妖君的位置,他都不怎麼喜歡。
他性子冷淡,習慣了離群索居。比起如今在妖王宮,他甚至更喜歡從前青州的葭月台。
到時候,待時局平定,孩子也生下來了。
他也可以多些時間精力陪著妻孩,去兌現自己以前許過的諾言。
白茸顯然也不喜歡在宮中的生活。
隻有宣陽性格穩重些,沒說什麼,辛雲方才隻是隨口一說,現在像是半天雲裏一炸雷,炸得他暈頭轉向,不知如何是好。
他之後想退位嗎?
費了那麼多心力,完成了天闕統一妖界的想法,之後卻不打算繼續坐這位置,那這位置給誰來坐?
除去沈長離,他想不到還有誰可以壓住這位置。
沈長離說:“先不用管了,還早。”
目前青丘形勢還需要僵持一陣子。
他對之後,也隻是有了個大致的計劃,要逐漸落實還需要時間。
現在也隻是給心腹先透個底。
滿天星鬥之下,灼霜正安靜候在帳篷外。
兩個男人,身形容貌幾乎一模一樣,曾經的灼霜剛入人世間,對人情世故幾乎都不懂,隻是機械地
模仿沈長離,如今過去了幾百年,他已經入世了,模仿他幾乎惟妙惟肖。
”主人。”灼霜明白他有話與自己說。
沈長離說:“等到明年,你也去過自己的生活吧。”
灼霜曾是他的本命劍,像是他的影子,與他心念互通。
幾年前,沈長離已斷開了他和灼霜的劍魄連接。
自己的本命劍靈,說放便放,這樣的大方和不在意,也很是少見。
灼霜習慣了聽命,他問:“為何?”
離開沈長離之後,他也感受不到他如今的狀況。
“我已尋了其他的新劍。”沈長離並不喜歡解釋。
“待我離開了王都。”他說,“你也早早去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宣陽聽到了這一場對話。
宣陽和灼霜交好,因兩人都是刀劍所化,性子也有些相似。
“他願意這樣放歸你,很少見。”宣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灼霜可以如今這般的靈性,大部分都得益於沈長離,劍是劍修的靈魂,宣陽忽然想起,自己似乎確實很少見沈長離握過劍了。
他性格很偏激,對自己要求嚴格,若是不覺完美,甚至願意自毀。
沈長離當妖君這段日子,灼霜便是他的影替。
他明白,沈長離說想退位,或許並非心血來潮,而是真正的決定。
……
沈長離走了一月了。
前線不斷有捷報傳來,他去了前線後,戰況似被扭轉了許多。
隻是白茸不怎麼關心這些事情,依舊窩在自己的寢宮,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不覺便到了年關。
這一日,風雪異常的大,宮中開始分年禮了。
汀蘭宮似分了不少,連帶著服侍她的下人,也都收獲頗豐,春如歡喜得不行,白茸不怎麼在乎,她甚至沒有去仔細看,分了什麼給自己。
外頭風雪呼嘯。
白茸坐在案幾旁,正繡著一件小兜,顏色是很喜慶的紅,圖案是一隻小小的龍。
案幾上擺著一副沒畫完的畫。
身後房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他進來了許久,站在她身邊看了許久,白茸卻依舊沒發現,依舊在做著手頭事情。
長身玉立的青年披著雪白的狐裘,清冽的眉睫上,原本還沾著未化開的雪,如今被室內暖光一熏,都化開了,濕潤潤的,顯得整個人更加清雅秀氣。
和很多年前,她在青嵐宗驚鴻一瞥時,見到的青年幾乎沒有變化。
白茸沒回頭,依舊繼續手裏活兒L。
她身子一輕,被他抱起,放在了自己膝上:“這又是在做什麼?”
“給溯溯做些衣裳。”她說。
“用不著你做。”他冷淡的眉眼不自覺柔和了幾分,“到時候,會有許多人給它做。”
白茸揉了揉眼:“不做這些,我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被終日困在這裏,
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那一幅畫也是沈長離要她畫的,因為很多年前,沈桓玉生辰的時候,她曾贈給他一幅畫,後來,那幅畫被他親自扔了,她背地抱著畫哭了很久,哭到眼睛都腫了。
白茸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幅畫,說今年生辰要她補一副。
白茸總有種奇怪的錯覺,似乎之前有過的,他都要再要一次一般。
沈長離不做聲。
他狹長的眼尾略微上揚,瞧著人時,清淩淩的,很有壓迫感。
“白茸,你以前,是如何迎接你出遠門的夫君的?”
他看似漫不經心問。
或許因為剛從戰場上回來,他身上雖然沒血腥味,那股戰場上凜冽的殺伐之氣依舊殘餘著。
雖然語氣不同,說的也隱晦,她卻明白。
曾經的沈桓玉,也喜歡這樣和她講話。
她如今隻覺得很疲憊。
他們沒有拜過堂,和她拜堂的人是九鬱,不是沈長離。和沈長離拜過堂的是楚挽璃。或許還有他後院中那些數不清的妃子。
他根本不是她夫君。
隻是她沒說出來。
現在大部分時候,她都很麻木,沒有開心,也沒有悲傷。
她想起自己計劃,僵著身子,盡力克製自己情緒,勉強朝他懷裏靠了靠。
他很自然地摟了她,隨手在她鴉青的發上插了一個什麼。
白茸才看清楚,原來是一支雪白的簪子,上頭鑲嵌著出青丘瓏海的紅玉。
春如滿臉笑容,手中正捧著一個花瓶,其中插著一束潔白鮮妍的花束。
沈桓玉以前有給她帶花的習慣,他行走在外,看到各種各樣的東西,他覺得她可能喜歡的,都會給她帶回來。
隻是,白茸記得那一束花,沈長離曾當著她的麵,把這花送給韶丹過。
見她克製不住地興致缺缺,他興致顯然也弱了下來。
室內氣氛又沉悶了下下去。
“可以把這個鬆開嗎?”她指著自己腳踝上的鏈子,“我不會跑,摩著腳踝實在很疼。”
這幾月,暗衛給他彙報過,她一直很是安靜,在宮中做針線活,看看書,養養花,偶爾調香,很安分。
撞上她溫柔烏黑的眼,沈長離半晌沒說話。
隨著輕輕一聲響,她腳踝一鬆。
無數不好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她麵容發白,下意識開始掙紮。現在她對男人近身依舊有不可名狀的心理陰影。
沈長離倒是沒做什麼。她沒想到,他彎身握住了她的腳踝,又差人拿了膏藥,大手給她揉捏過被鎖鏈弄得烏青的地方。
“昨日,孤的幕僚說,讓我給你一個妃位,這樣孩子生下來方便封位。”他語氣略微有些奇異,抬頭看向白茸。
他們之間到現在都沒有過一場真正的昏禮。
之前那些宮妃進宮時,他自然沒那閑工夫一一去和她們辦昏禮,這一次,他少見的想操辦一
次。
被他這樣握著腳踝,白茸渾身都是僵硬的。
她一直低著眼。
聽到這話,也沒有半點歡欣,反而沉默了,很久才說:“嗯。”
他似乎也沒料想她是這樣的反應,漂亮的眉已經擰起。
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兩人都沒說話,良久,沈長離語氣已經恢複了冷淡:“等生下來了再說吧。”
他心情不好,但是又說不出什麼不好,方才難得的好心情消退了大半。
“你換了熏香嗎?”白茸坐在他懷中,鼻翼微微翕動。
“在外行軍,暫時沒用了。”他說。
倒是沒想到白茸這麼敏銳。
他從前一直用迦南香,純粹是因為習慣。
他小時,青姬在宮中燃的一直是這香。後來,他去了青嵐宗,因為不喜歡降真香的味道,這習慣便一直維持了下去。
隻是,雖然暫時不用了。
用久了,這香已經沾上了骨肉,很難去除,他發上身上依舊會有淡淡的迦南香味。
沈長離從背後擁住她。
他高挺的鼻梁埋入了她烏黑的發間,嗅著她的氣息,這動作有些孟浪了,但是他顯然不是故意的。
“你喜歡?”
他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
沈長離比以前的沈桓玉更加強勢直接。
喜歡,他可以繼續用。
太久沒見了。
她要說的話很快被他吞沒在唇齒中。
他很享受屬於一家三口的溫存時間。
白茸隻是低著眼,掩去神色和僵硬的身子。
這樣親密的姿勢,他完全卸掉了靈力。
若是這一刻,白茸想殺他,即使用她的簪子,也可以給他造成幾乎致命的嚴重創傷。
可是她沒有,隻是安靜乖巧縮在他懷中。
有一瞬,沈長離甚至有些迷戀起了這樣的感覺。
他自小經常走在生死線之中。
他想起了許多,白茸給他下過毒,刺殺過他,背叛過他,要嫁給其他男人。
他外表冷淡,卻從小睚眥必報,生性多疑,說誰都不信。
可是白茸還是這樣好好在他懷中。
沈長離自己都覺得很神奇,對於這樣一個背叛傷害過他的女人,他如今也提不起多少對她的恨了。
心有些發酥的,對他而言,是一種很奇異的感受。
他習慣性將手掌放在她小腹上。
沈長離之前其實沒想過要做父親。
因為血脈特別,他一直沒想過,自己會和白茸有孩子。
倒是沒想到,如今看來,有個孩子也不壞。
他把她打橫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一手習慣性摸了摸她腹部。
他的手經常是溫熱的,以前經常是涼涼的。
“怎麼還摸不到胎動?”他微微蹙眉。
他也沒當過父親
,沒有過孩子,之前問穩婆,穩婆說這個月份,應該已經可以摸到胎動了。
白茸低著眼:“之前動過。隻是那時你不在,不趕巧。”
沒辦法。
他漂亮的眉皺得更深了,但是還是一言不發,繼續把溫熱的大掌貼在她腹部,似乎今日一定要感受到才罷休。
氣氛很是平寧。
她疲憊地想。
若是她當年真的嫁給了阿玉,或許婚後,他們會過上這樣蜜裏調油的生活。
可是如今,這其中夾雜的無數人命,血海深仇,她被困在王壽府上,又怎麼可以輕易略過?
沈長離回宮的消息很快擴散開來了。
他離開後,白茸換了一盤熏香。
沈長離身上殘餘的迦南香味依舊縈繞在鼻尖,腹中胎兒L似有感觸,正在不安地移動,在踹她的肚皮。
白茸靜靜閉上眼。
是她對不起這個孩子。
這段時日,沈長離幾乎每一晚都會來汀蘭宮,並且宿在此處。
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尋常夫妻。
隨著預產期越來越近,自從沈長離回宮之後,白茸便沒有再和若化聯係過,畢竟,沈長離感覺十分敏銳。
況且,計劃都已經定下來了,也不會再有什麼變數。
隻是,她還需要一個契機。
那一日,白茸在湖心亭遇到的三個妃子,叫做清圓的原是一個雪兔,也是三個妃子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沈長離回來之後,趁著他白日不在,她親自給清圓下了帖子,邀她來汀蘭宮中小酌。
清圓果然如約而至。
白茸隻是喝了一點桂圓紅棗茶,她如今需要安胎,清圓很是理解。
這暖閣很有生活氣息,白茸給夫君孩子做的針線活還沒收起來。
沈長離的幾身衣物都留在了她的暖閣中。
白茸一直觀察著,果然,見到清圓進來之後,看到衣架上懸掛著,還殘餘著一點男人身上迦南香味時。她稍微愣了一下,白茸看著她,沒有錯過她微紅的耳尖和眸底一閃而過過的失落。
隻是她什麼也沒說。
“這裏居然有個寶寶。”清圓很是天真爛漫,看著她的衣裳下的小腹,忍不住讚歎,“真神奇,不知道生出來的孩子會是如何,長得會像王上還是像姐姐。”
白茸輕輕笑了笑:“你很喜歡孩子麼?”
清圓點頭:“嗯。”
白茸說:“既是如此。你為何不自己懷一個?”
之前她也聽過,她和沈長離都是高血統的妖獸,要懷孕,顯然比她簡單多了。
清圓耳尖略微紅了,雙手不好意思糾纏到一起。
其實……她進宮這麼久,至今還是完璧之身。
沈長離沒有碰過她。
“可能我太醜陋或是蠢笨,不討王上喜歡。”清圓囁嚅著說。
白茸如今是曆過事的人,一眼差不多看明白了她的意
思。
“那你喜歡他嗎?”白茸問。
清圓有些猶豫,她心智成熟得本來比較晚。但是,她想,她應該是喜歡的吧,畢竟,他生得那樣好看貴氣,修為又高。
“隻是,我不敢……”清圓說。
家中姐妹知道她這事情之後,也恨鐵不成鋼,說她白長這樣一副漂亮模樣,竟然讓一個人類女人把龍君給霸了去。
她也想學著別的女人,和自己夫君撒撒嬌。
隻是。沈長離實在是太給人距離感了,她見他的次數本來就很少,每次都隻敢遠遠看著,甚至和他說話都不太敢,別說和他撒嬌主動要親熱了。
白茸點了點,她很平靜聽著。
清圓顯然很是羨慕她,她在這裏坐了一下午,隨後,才終於離開。
沈長離下午出了一趟宮,原本路途有些遠,隻是,想到白茸還在家中等著,又是雷暴天,白茸怕打雷,他還是趕了回去。
白茸正坐在暖閣中,在看書。
見他回來,隻是仰起臉看著他。
解開那鏈子之後,白茸推腿上淤青還沒有消退。
沈長離依舊習慣每天夜間給她擦藥。
他親手來做,更像是一種夫妻之間的小小情趣。
隻是,他沒想到,今日,她看著,不知道陷入了什麼記憶之中,竟忽然說:“九鬱,以前也幫我做過。”
以前她有一次崴了腳,九鬱給她上過藥,隻是,他很有分寸,自然不是沈長離如今這般,甚至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她□□的小腿。
他神情徹底涼了下去:“怎麼,又懷念起來了?白茸,你是不是很遺憾,你肚子裏懷的不是陰山九鬱的種?”
“可惜,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他冷淡的語氣中含著譏誚,“活的總比死的強些。”
兩人都心知肚明,知道對方在乎什麼,這一刻,他們像是兩隻刺蝟一樣,隻想互相傷害對方,將對方刺得遍體鱗傷。
“沈長離,你什麼時候可以放掉歡娘他們?”白茸語氣已是十分疲憊了。
白茸說:”他們幫了我許多,那時候,若是沒有他們,我或許已經早早死了。”
“你嫁給陰山九鬱,是不是也是一樣的理由?”
“你到底是愛他,還是圖他給你的安穩生活?”
他一雙眼睛極為清冽,死死凝著她:“白茸,說,回答我。”
她到底有沒有背叛過他,她是為了什麼嫁給陰山九鬱,像是以前答應嫁給他那般,隻是想象一下,他胸中便彌漫出惡鬼一樣的酸和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這不重要。”她很是疲憊。
她當時願意嫁給九鬱,和這些都沒有關係,純粹就是她喜歡九鬱。
“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自己為什麼複活了。”白茸說。
那段時間,她過得渾渾噩噩,每天幾乎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若不是九鬱,她覺得自己說不定過不去那段時間。
其實其他地方
白茸都可以理解,隻是她不喜歡,沈長離一直用她身邊人的安危來要挾,來傷害她。
沈長離簡短說:“他們沒死。”
他一揮手,白茸身側出現了一片水鏡,
她睜大了眼,認出那是一間屋子,隨後,她看到了歡娘的麵容,白茸幾乎梗住了,隻是,隻是轉瞬即逝,
她認出來,歡娘他們還活著。
精神比她想象的要好些,隻是看不出到底實在何處。
過了片刻,沈長離說,“溯溯的滿月宴,可以辦熱鬧些。”
白茸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