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瑤若投給蕭邦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後落坐,點了杯檸檬汁。
“老板丟了一堆工作給我,所以現在才來吃飯,你知道吧?對麵就是Deanna。”
“你是那裏的員工?”不會這麼巧吧?
“對,我是——”單瑤若故意降低音量,“Deanna總編的秘書。”
“真的?”剛好可以問問她蕭邦今天心情如何,好決定她待會兒要不要上去找他。
“不能說出去喔,因為很多人都希望我為他們引薦,我們總編最討厭這種事了。”
魚可人的表情有些尷尬。
嗯,她也不是想利用眼前這個小學同學啦,隻是華箏姊雖然和蕭邦是姻親關係,但總比不上朝夕相處的秘書吧?
“你覺得……你家老板怎麼樣?”
單瑤若眼神狀似無意地一瞟,剛巧迎上怒目相視的蕭邦。嗬!都跳下了,要她回頭,她才不要。
“他人啊……還不錯啦,脾氣很好,不太生氣,不過一火大起來,那可就恐怖了,沒三台消防車怕是滅不了火。”
這樣啊……看來她的下場不會太好過。魚可人在心裏暗自叫苦。
“那……”
“你認識我家老板?”單瑤若故意這麼問。
“不熟!不熟!”她苦笑。她不敢再說自己和他很熟,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她和他,最多隻有三分熟。
“那就你看來,你覺得我家老板為人如何?”
單瑤若朝不遠處的蕭邦抬抬下巴示意:學長,學妹可是在幫你呢!
蕭邦一臉不領情。
“嗯……基本上他的確是個好朋友,不過可能不是個好情人,要不然也不會連換這麼多女友了。不過大致說來,他人挺好的,不過就是愛捉弄我,又囉唆了點……他在公司是不是也很愛說教?”魚可人忍不住問。
“他啊……”正想加入數落的行列,角度一個巧,剛好看見結完帳的蕭邦朝她們這兒走過來。
絲毫不察大難臨頭的魚可人還在品嚐她的咖啡,等候答案。
“要我對一個笨蛋說教,我倒是很樂意,魚可人——小姐!”一聲小姐嚇得魚可人噴出口中的咖啡。
“阿……邦,你怎麼在這裏?”哦,真是天要亡她!
“不、行、嗎?”這女人竟敢跟外人訴苦,他的字字箴言,可是別人求也求不到的。
“沒、沒有,當然行了。”
“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我,我想我們也別做朋友!免得委屈你!”說完想說的話,蕭邦鐵青著臉舉步離開咖啡廳。
慌得魚可人隨意掏出幾張百元鈔丟在桌上,急忙追上去,“阿邦,等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對於自己造成的戲劇性變化,單瑤若滿意極了,當場拿出包包內的手提電腦,開始敲鍵盤。幹作家這行的人就是要有隨時儲存靈感的習慣,免得好的靈感隨風消逝,就後悔莫及了。
敲了好一會兒後,她才喝下第一口檸檬汁,並朝窗外一笑。
“學長他那個人對不喜歡的人是冷漠又無情,但是對喜歡的人……卻是特別愛捉弄,我真同情你,魚可人小姐。”同情歸同情,她臉上的笑卻得意得很。
對了,到下個月截稿日前,她最好也從學長的麵前消失,免得遭遇不測。
檸檬汁沒喝完,單瑤若急忙收拾東西落跑,閉關去也。想她如此年輕貌美,可不想太早和閻羅王打交道。
苦苦在後頭追著,魚可人終於在一家便利商店前追到人,不,應該說是人家故意停下來等她。
對上那張麵無表情,活像剛熨鬥壓過的臉,魚可人隻覺得自己完蛋了。
“你……真的在生氣嗎?”明知道問這一句鐵定會被罵笨蛋,她還是得問,誰教華箏姊說他很少生氣。
蕭邦白她一眼,“你覺得呢?”
要是再問下去,恐怕會有被丟入淡水河的危險,於是,魚可人識趣地接腔:“我今天是特地來跟你道歉的。”
“確定是道歉?”當他的聲音拖得又慢又長時,那威力不容小覷。尤其每逢截稿日前,大夥兒都說他低沉略帶磁性的聲音最讓人打從心底發顫。
“當然了,要不然我幹嘛特地請假來這裏?”她說得理直氣壯,完全忘記剛剛的小插曲。
認識魚可人三個月,若還不清楚她這偶爾發作的健忘症,他就白活了。
“我不接受口頭上的道歉,我隻要實質的補償。”
魚可人眉毛頓時打結,“什麼補償?”
印象中,他對外人都客客氣氣的,就像上次,有位女服務生不小心把冰咖啡翻倒在他的高級西裝上,也不見他眉頭皺一下,依然溫和地笑著說沒關係,連洗衣費也不讓人出。可相較於那個有禮的紳士,對她——他偏偏非常用力的剝削,她不過遲到個五分鍾,便要她請東請西的,一點也不客氣,他們不是朋友嗎?
兩個小時前就想好要什麼補償,蕭邦揚起淡笑,環胸而立,“從今天開始的一個月內,你的生活由我擺布,如何?你應該做得到吧?”
“這樣你就不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
“當然。”
“好吧!”退一步海闊天空。
今天的心情指數終於止跌回升,蕭邦愉悅得連眼梢也可以瞧見放肆的笑。
“很好,跟我來。”
“阿邦啊,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是朋友?”她跟在他身邊問。
特意讓出內側走道讓她跟上,她卻偏偏要走靠近車道的那一邊,蕭邦怕她危險,無奈地伸出一手攬住她的肩,主動換到她的右邊。
魚可人注意到了,心裏有些感動。
“不,收回前言,你對我還算不錯啦!”
“很高興你終於發覺我的好。”搭在她肩上的手,他沒收回。
“不過,能不能把你的禁忌一並說清?省得下次我又誤觸地雷,三天兩頭冷戰很浪費時間耶!”
兩人步伐一致的往Deanna走去。
“我這人沒什麼禁忌,隻要你遵守一個原則就天下太平。”他動了一下腦筋。
“什麼?”
“就是——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他很樂意為她解答。
魚可人聽了,臉上露出明顯的嫌棄表情,“原來你也是那種大男人哪!”
蕭邦臉上掛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
“盡管男人嘴裏嚷著希望女人別老是纏著他、要獨立些,但是大多時候卻寧可女人聽命於自己,好滿足與生俱來的大男人心態,而我不否認我也是有那麼一些些。對你夠坦白了吧?”
能讓他說這麼多有關自己的事,普天之下也唯有她一人了。
自從父親自殺後,他的心一直是封閉的,從來沒人能走入他心底,但他為何獨獨對她付出了認真?
關於這個疑惑,目前他隻想得到一個理由——可人的純美令他心動。
不了解蕭邦內心的思緒,魚可人正低頭思索。
“想什麼?”
“我在想……你是男人,自然很了解男人,可偏偏說出來的口吻又像個女人,會不會是因為女性雜誌總編當久了,所以才——”
沒讓她有說完的機會,蕭邦一雙冷眼早已撲向她。
“魚、可、人、小、姐!”聲音裏隱含著殺人棄屍的衝動。
眼見自己又點燃火山,魚可人趕緊拍拍他的胸膛安撫道:“到公司門口囉,要顧形象!顧形象!總編,不要為了我而讓一世英明毀於一旦。”一時嘴快又惹了麻煩,真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不過說實在的,蕭邦對她的關心真的和她老媽有得拚!
蕭邦冷笑著,她說得沒錯,他的要顧好自己多年來所建立的睿智形象。他大手扣住她的腰,“那我們一塊上樓!”
意思是——上樓就有得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