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罷,眾舞姬躬身收勢,垂首侍立,戚姬款提蓮步上前,笑意盈盈望向劉邦,“陛下仁而愛人,德博天下,今日筵宴百官,更顯我大漢朝群僚親睦,君臣相得,臣妾獻呈此舞謹為聖上賀。”
劉邦滿臉欣愉喜色,高聲朗笑著展開手臂,戚姬福至心靈,莞爾一笑,就勢投懷而坐。
劉邦與戚姬對視相笑了半晌,方轉頭看向群臣,朗聲道:“眾位愛卿,今日朕有一事宣布,此事朕已苦思良久,始終難以決斷,可如今已到了非斷不可的時候。”
劉邦頓了頓,似是在思考如何開口,又像是在觀察百官的臉色,須臾後,聲音微沉,接著說道:“眾卿皆知,太子劉盈乃幼年所立,然冊立至今,未有建樹,且盈兒秉性仁弱,恐難堪大任,反而如意皇子機敏果決,智勇無雙,小小年紀已具帝王之風,太子之位攸關我大漢社稷之興衰,千秋之功業,萬不可有失,所以朕今日決定,廢去劉盈太子之位,改立如意為太子,望眾卿勿持異議。”
話音剛落,就引起台下一片嘩然,以呂產,呂祿為首的呂氏一族如聞驚雷,尤其是脾性暴躁的呂產,怪目圓睜,把手指關節握的喀喀作響,幾乎就要一躍而起與皇上理論,呂祿雖然年輕,卻性情沉穩,頗有城府,見狀趕緊拉住兄長的衣袖,衝他使了個眼色,提醒他不要衝動。
“啟奏聖上,”出班陳奏的是廷尉司徒測,此人本為劉邦軍中一小將,早在劉邦起兵之初便已投軍,隨軍征戰多年,雖無過犯,亦無大功,因此雖然資曆深長,職位不過碌碌,卻在一次皇宮大宴百官及其親眷的筵宴上,機緣巧合,借其妻室和戚姬攀上了同鄉之誼,自此平步青雲,不到一年工夫,便升至九卿之列。
“臣以為,聖上此舉實在聖明,”司徒測說完,躬身一拜,低著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等待百官中的騷動平息下來後,繼續說道:“自古以來,太子之位便是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庶,以致參差不分,良莠不齊,聖上不拘古法,破舊立新,擇賢而立,實乃古今第一人。”
話音未落,突聽得“啪”的一聲震響。司徒測循聲望去,隻見周勃手壓酒案,橫眉立目,精光爆射的瞪向自己,頓時心中一顫,腳底驚軟了一下,幾乎跌倒。
周勃哪管得許多,霍然起身,徑直大步逼上前來,怒吼道:“按你說法,豈不是嫡庶不分,長幼無別,三綱不保,五常盡喪,想那秦朝二世而亡,雖是因秦王暴政,但又何嚐不是因為贏政昏庸無道,聽信奸邪小人趙高之言,不立太子扶蘇,致使長幼相爭,兄弟鬩牆,內亂叢生,以致大好江山摧枯拉朽般崩塌滅亡。陛下一時糊塗,司徒策你不說直言阻諫,反而阿諛諂惑,讒言魅主,你居心何在,是要亡我大漢嗎?”
說罷,又轉向劉邦拱手一拜,啟道:“皇上,前車之鑒不遠,陛下您千萬不可重蹈覆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