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要不要打聲招呼呢?
淩不渡苦中作樂地尋思著,然後抬起頭來。
腳步聲的主人恰在此時露麵了,是個看外表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背心短褲,一雙邊緣爛成鋸齒狀的人字拖,正一邊往下走一邊低頭玩著手機,很快x音特有的AI捧讀和罐頭笑聲就充斥了整個樓道。
“臥槽!”中年男人看手機太投入,差點撞到淩不渡身上。
他嚇得蹦了一下,沒有道歉,反先發製人地朝著台階下的黑色人影罵道:“嚇老子一跳!杵在這裏扮鬼啊?他媽的走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黑色人影像是被罵的呆住了。
中年男人很不禮貌地打開手機電筒,在淩不渡臉上照了照,隨後嘖了一聲:“哦對,你就是今天剛搬來的那小子吧?租了我家對門的那個?”
媽的,肯定是,王麗芬那個八婆說新搬來的租戶長得可帶勁了,不但臉蛋長得好,身材更是一級棒,大長腿公狗腰,一看就火力十足,跟麻將館泡蔫巴的一幫老鹹菜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她話一說完,正抽著煙摸牌的幾個老娘們兒馬上蕩漾騷情地笑起來,可老鹹菜們就不樂意了,心想什麼玩意兒吧,男人有錢
() 有本事才是正經,光長得好有屁用啊,窮得叮當響,早晚賣屁股!
你看,慫的吧,老子罵他一臉,他敢回一句嗎?就瞪著一雙大眼看看看,看你媽啊看。
中年男人跟個老混混似的撞開淩不渡,一邊搖頭晃腦地往下走,一邊扯著嗓子好心“提醒”他:“哎,小子,你房東有沒有告訴你,你租的那間可是死過人的哦~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點吧,那女鬼就喜歡你這樣的小白臉呢……”
淩不渡默默看著他晃到一樓,吱呀一聲,推門出去了。
黑暗中無人看到,他此時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慍色,反而笑容如春花一般燦爛。
哈哈哈哈。
什麼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什麼叫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外邊跑了一天啥也沒有,結果惡人竟在我身邊?
綁定係統後,淩不渡的眼睛就自動覺醒了一項功能,隻要是符合條件的罪大惡極之人,其頭頂上空都有一個懸浮的血紅色歎號,如果是黑暗環境,還會應景的發出紅光,方便他精準定位。
這個平平無奇的老混混也不知道幹過什麼滔天罪行,要知道係統設定的條件還挺苛刻的,一般的小偷小摸搶劫詐騙可夠不上標準。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待會兒把人“抓”來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哼著小曲兒,淩不渡打開出租屋的房門,先在簡陋的廚房——其實是房東在陽台違規搭建的一個燃氣灶——給自己煮了碗西紅柿雞蛋麵,味道當然很一般,但好歹是吃飽了。
把碗刷了,然後很有儀式感地洗了洗手,把剛才還是餐桌的破木桌收拾幹淨。
深呼一口氣,淩不渡按照係統說明,雙手往外一拉,眨眼間,一個一米見方的暗黑色沙盤就從虛空中浮現出來,穩穩當當地擺在了破木桌上。
與此同時,腦海中浮現一行字。
【請選擇標中惡人——】
點進去,選項下麵隻有一張孤零零的大頭貼,正是剛才見過的那個中年男人。
【姓名:吳良;年齡:45;罪名:謀殺妻子、氣死父母】
大頭貼右邊兩個按鈕:【罪惡回放】【沙盤投影】
淩不渡先點開【罪惡回放】。
沙盤上空,一方白色的幕布徐徐展開。
幾聲淒厲的嗩呐聲後,幕布上開始播放一段十分熱鬧的皮影戲。
概括的正是中年男人吳良的一生。
說吳良出生便是家裏獨子——嗯,上麵有三個姐姐的那種獨子——所以從小飽受父母溺愛,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
理所當然的,長大後成了一事無成的廢物。
但吳良的父母絲毫不覺得有什麼所謂,家裏有這條件啊!身為城市化進程的第一批得益者,別人拆遷分房子,他們家直接分了一棟樓——
對,沒想到吧,淩不渡租的這間屋子,早前可是吳家的產業,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吳家妥妥的大戶人家
。
好比地主家的傻兒子不愁婚嫁,吳良十幾歲就已經搞大過幾個女生的肚子,不過全被吳母壓著打掉了,覺得那些不正經的賤貨帶壞了她兒子,上趕著懷孕不就是想分他們家房子嗎?呸!想得美!
她兒子可是要娶大學生的。
後來果然,吳母花了大筆的彩禮,給兒子娶了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名叫孫錦秀,不但有知識有文化,帶出去有麵子,還長得盤亮條順,要不是孫錦秀的爸媽貪財,尋死覓活逼著,這根鮮花可落不到初中都沒畢業的吳良頭上。
吳良剛開始倒挺喜歡他媳婦的,可畢竟狗改不了吃屎,沒過多久,就覺得孫錦秀嘮嘮叨叨可太煩人了,尼瑪的,天天催老子上進,攔著老子打牌、喝酒、找小妹,老子是缺你吃缺你花了,看不上我,喜歡你那四眼男同學是吧?我叫你不守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