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微合眼瞼,他不肯直視詹克勤若有所思的目光。
「仲騏!」詹克勤卻沒那麽容易放棄。「都過了那麽久,你不該——」
「夠了!詹克勤!」克勤的逼問終於惹毛了他。「我說了不想討論這個問題!」這是他的堅持。
詹克勤噤聲不語,久久才歎了口氣。「我隻是不想那種要不得的心態毀了你。」還有,那個可能成為他妻子的女孩。
說完之後,他便轉身離開靳仲騏的辦公室。
靳仲騏瞪著合上的門板,喉結不自在地上下滾動,隨後將視線移到桌上躺平的牛皮紙袋,半點翻動的欲望都沒有——
%%%
薊芷薔木然地切動瓷盤裏的牛排,始終不曾將注意力放在男主角身上。
今天她是為了父親而來,不是為了她自己,而且要她對一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有所感覺,不僅困難而且矯情,她很難說服自己做到誠心以待。
「芷薔,芷薔?」一個略帶焦慮的聲音打醒她的思緒,她停下進食的動作,被動地抬起頭,呆滯地看向聲音來源。
「有事嗎?丁大哥。」丁培允是薊誌昌的得力助手,當薊誌昌生病入院後,他便理所當然地擔任起輔助她順利接任的工作,因為稍長她一些年歲,因此她以大哥相稱。
「你別發呆了,靳先生有話跟你說。」丁培允前一句是小聲提醒,後麵則放大音量,蓄意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
薊先生對他有知遇之恩,今天既然將這重責大任交給他,他自然要依照薊先生的意思辦理妥當。由於靳仲騏是當紅企業新貴,身分因而顯得尊貴許多,他不允許自己出現任何一丁點的失誤,以免壞了薊先生的交代。
「嗯?」她眨了眨眼,眨掉眼裏的迷思,這才將視線集中在靳仲騏身上,然後,神情明顯地愣了下,再也移不開目光——
他……該怎麽說呢?
其實在薊芷薔接觸的對象裏,他算是極好看的男人。
粗而密的濃眉飛斜入鬢,顯示個性固執而不妥協;有型的雙眉下是炯炯發亮、彷佛能穿透人心的晶燦黑眸;高挺的鼻和略薄微揚的唇,在在顯示他剛毅的個性,這個男人……很危險!
她突然一陣哆嗦,有種與虎謀皮的錯覺!
「薊小姐好像不是很情願參加這類餐會。」唇邊泛著略帶譏諷的笑紋,靳仲騏一開口就直指重心。
「不,我很榮幸能得到跟靳先生見麵的機會。」拿起餐巾紙擦拭剛用過食物的嘴角,她沒忘記自己扮演的角色,為了不辜負父親的期望,她盡力將自己最好的一麵表現出來。「感謝你能撥冗參加這次會麵。」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上挑挑眉,靳仲騏淡淡地笑了。「請問薊小姐能接受*企業聯姻*的婚姻嗎?」
為了不浪費彼此的時間,開門見山是最快的解決方式;如果她沒有這層心理準備,那麽,就沒什麽好談的了。
詹克勤在一旁猛翻白眼,他就知道靳仲騏一開口準沒好話;人家女孩子受得了他這樣直接、甚至有點傷人的問題嗎?不嚇死她算他運氣好!
薊芷薔僵了下,握著餐巾紙的手微微顫抖。
「是,現代人過於繁忙,我不介意婚後再培養感情。」她在家裏沙盤演練過各種可能的狀況,但獨獨漏了直來直往這一套,因此她隻能憑直覺回答問題。
「那麽,請問薊小姐對我可還滿意?」感覺詹克勤用腳踢了踢他的皮鞋,靳仲騏仍不以為意地繼續發問。他一向習慣了主控全場,自然沒把詹克勤的意圖放進心裏。
詹克勤冷汗直流,如果不是他還得替靳媽盯著仲騏,他寧可選擇當場昏倒!
「呃……滿、滿意。」薊芷薔當然沒料到這一類的問題,會發生在第一次見麵的餐會裏,她微低下頭,兩頰泛起淡淡的赧色。
這個男人果然如她想像中的危險,如果不是丁培允陪在身旁,她懷疑自己會被他生吞活剝、死無全屍!
「靳先生……」丁培允有點坐立難安,他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令人如坐針氈的相親宴。
靳仲騏舉起右手,製止他取代薊芷薔的發言權。
「那麽,既然薊小姐對敝人還算滿意,是否願意和我進一步交往?」靳仲騏似乎覺得看薊芷薔出糗是件令人頗覺愉快的事,一個個犀利的問題極緊湊地丟到她麵前,看不出任何想法的黝黑眼瞳緊鎖著她不放。
雖然她長得不頂美,也稍嫌瘦削了些,但看起來還算順眼,應對也稱得上得體,主要是有點架勢卻不致盛氣淩人,與她相處應該不是件太困難的事。如果她可以得到母親點頭認可,他並不反對跟她共結連理。
反正他要的隻是一個柔順的妻子、一個對母親的交代,其實任何女人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詹克勤感覺一股涼氣由腳掌竄上頭頂,全身血液幾乎逆流。人家小姐已經夠識大體的了,他還如此咄咄逼人?那瘦弱的女人要是敢點頭答應,他詹克勤就跟他姓!
薊芷薔擱在餐桌下的手握成拳,頰畔的紅暈褪去,臉色微微泛白;深吸口氣,想起老父冀盼的眼,她無法開口說不。
「……如果靳先生不嫌棄,我願意跟你交往。」閉上眼,她明白自己已無退路。
靳仲騏滿意地勾起嘴角,丁培允則大大地鬆了口氣,因為他總算順利達成任務;而詹克勤的下巴幾乎掉到桌上,怎麽都合不起來!
她答應了!她竟然真的答應了?!
詹克勤苦了一張臉,當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嗚————他可不可以不要冠「老板」姓啊?嘎?
「很好,那麽……芷薔,你什麽時候可以跟我回家一趟,和我母親見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