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走上前,去刺那男人時,他卻往後縮了一下,小聲對那衙役道:“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刺得疼。”
有靠得近的百姓聽見了,笑起來:“這人真是膽小啊,胡子一大把的了,害怕這點子疼呢。”
那衙役也好笑地把銀針遞給了他,就見他真的好像怕疼一樣,抖抖索索地把手從袖子裏伸出來,隻伸了一個指頭,自己對著刺了一下子,一滴血珠子也低落到水中。白玉細瞧他的手,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
那男人圍著那個大碗轉了一圈,遲遲不想離去,似乎很擔心裏頭的狀況。一邊在桌子旁邊轉悠著,一邊還嘴裏嘟囔著。
白玉靜靜地等著,那個衙役也上前仔細看起來。君少商分明也很緊張,大踏步上前看去,隻見兩滴鮮血慢慢地溶解了,又慢慢地連成一片。
那男人驚喜地高叫:“合在一起了。天啊,你是我的女兒,真的是我的女兒。”說著,作勢就要往白玉身邊撲去,兩個婆子忙攔住了。
現在滴血已經證明,他們真的是父女了,那些下人也不敢認真去攔他了,眼睜睜地看著那男人撲向白玉。兩個婆子哪裏攔得住,再加上他身上的氣息熏人,都捂著鼻子紛紛後退。
白玉就那麼凜然地站在那裏,冷冷地盯著這個男人。她不相信,當年林氏會和這樣的人私通,會為了這樣的人上吊自殺?
這還不知段氏從哪裏找出來的野男人,跑到這兒還侮辱她們娘兒倆的。侮辱她倒還是小事,林氏死了那麼多年的人,若是再蒙受如此不白之冤,豈不是她的罪過?
白玉就那麼冷冷地看著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到底沒有勇氣真的撲上前,站在離白玉一尺的地方兒停住了,隻紮煞著兩隻手欣喜地看著白玉。
白玉不動聲色,望向君少商,笑問:“大少爺,你看這事兒怎麼解決?要是我真的是他的女兒,你會不會嫌棄?”
君少商顯然對這個結果很失望,聽見白玉跟他說話,他幾乎是悵惘地歎了口氣,才轉身看向白玉,在看到白玉一臉燦爛笑容的一刹那,他的心胸立即開闊了。
果斷地走上前,握住白玉的手,君少商一臉的柔情:“沒什麼,隻要你是白玉就好!”一句話打消了白玉的所有顧慮,她感動地望著君少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以前他雖然也厭惡過她,也冷落過她,那都是緣於她的名聲。雖說他是個商人,可到底不是那種唯利是圖、見錢眼開的。他也有些功利,也追逐虛名,可終究還是接納了她。這樣的一個男人,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
她暢意地笑起來,那笑容恰如三月天的春風一樣醉人。君少商癡癡地望著她的笑容,良久都沒說什麼,隻緊緊地握著她一雙柔嫩的手,生怕她再不屬於他!
那男人經了驗血的這一幕,這時候更加理直氣壯了,趕著君少商也叫起來:“賢婿,你家大業大的,看你這老嶽父一把老骨頭了,也該把我接進府裏來養老吧。”
君少商這才放開白玉的手,回身笑道:“這個自然,你要真是玉兒的父親,不管怎樣,你的事兒我還是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嗬嗬地傻笑,看得白玉隻覺得一陣難過,林氏怎麼都不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的,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僅僅是來養老的嗎?
官府裏的人見人家真的是父女團圓了,也就沒有必要在這裏待下去了,於是就和君少商告辭,君少商趕緊讓下人送上銀子,說是“給他們買酒喝。”幾個人就要收拾了。
卻在這時,東邊忽然過來一輛黑油油的車子,直奔了君府門口而來。眾人都看著的時候,從車裏下來一個中年富貴的婦人,白玉定睛看時,卻是段氏扶著丫頭過來了。
她心裏頓時明鏡兒一般,原來這事兒也少不了她啊。君少商和白玉不得不上前見禮,白玉隻靜觀其變,若是她真的要來挑事兒,自己也就不會客氣。要是她好好的也就罷了。
就見段氏滿臉著急,急聲問著君少商和白玉:“我聽見街坊都議論紛紛的,說是君家的大少奶奶認了個親生父親,這可不就是我們的玉娘嗎?所以我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還冒出這件事兒來?”
白玉隻不言語,君少商隻好答道:“勞您老人家費心了,確有這麼回事兒,現在已經處理妥當了。”
段氏就拿眼睛四處搜尋著,一下子就看到躲在角落裏的那個男人,她的眼眸不易察覺地斂了斂,旋即又別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