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們來說,當然是一輩子的事。”
“唉,不寒而栗。”
“誰叫你父母沒嫁妝給你。”
“長輩的婚姻怎麼可能維持那麼久?不可思議。”
“他們有土方。”
“什麼秘訣?”
“不停的生孩子呀。”
綺綿歎了口氣。
“怎麼了?”
“有點累。”
“放一次長假,有益身心。”
綺綿苦笑。
“真的,每次作得想自殺,到地中海去一次,回來之後,又可以重新開始。”
綺綿喃喃道:“地中海……”
“會說法語的話,到坦幾亞或是尼斯。”
“希臘呢?”
“言語不通,有點危險。”
是,像昨晚。如果真的勾搭陌生人,就太過危險了。
綺綿試探的問:“什麼危險?”
德侖慎重的答:“生命危險。”
綺綿笑了。
“你以為我說笑?”
那天下班,綺綿提早回家,倒在床上,不覺睡熟。
片刻醒來,發覺劉振尉尚未回家。
電話錄音機上有留言。
“綺綿,我大約九點回來,你先吃飯吧。”
她看看鍾,已經十點多。
她在冰箱找到凍肉做三明治吃。
這也是年輕夫婦不願與父母同住的原因,他們永遠三餐不繼,廚房不過用來煮煮開水,最怕有人叫他們做四菜一湯,或是作了四菜一湯,逼他們吃下去。
上一代不會明白他們有多忙多累。
不要追求那麼多物質?可以嗎?整個社會風氣會逼上來,誰會去做次百姓。
幸虧有劉振尉一起打這場生活之仗。
門外有雜聲,綺綿打開門看。
對麵有年輕的一男一女在搬家具進屋。
那男的十分有禮貌,見綺綿出來觀察,立刻說,“我們是新鄰居,姓周。”
綺綿笑:“原來是周先生,周太太。”
他倆打扮入時,相貌端正,十分惹歡喜。
“這麼晚搬家具?”
“是,這張沙發由朋友搬來。”
“有空過來喝杯茶。”
綺綿輕輕掩上門。
劉振尉到十二點才回來,渾身煙味,他將外套掛在客廳吹風。
他咕噥。“光是在會議室吸二手煙就已經中毒。”
綺綿笑。
“這種時分,真有點淒清。”
“我一直想要一子一女。”
“綺綿,現在不是時候。”
“用一個保姆不就得了。”
“孩子由母親帶才好。”
“家家戶戶都用保姆。”
“家家戶戶都錯在逃避責任。”
綺綿忽然累了。“振尉,不談生活上麻煩事了,我們睡吧。”
“你仍然愛我?”
“神經病?”綺綿笑。“每隔三,五天就問這種問題。”
“回答我呀!”
“是,”綺綿緊緊擁抱他,“我們深深相愛。”
“我也愛你。”
綺綿忽然落下淚來。
太知道自己幸福,也淒涼的吧!
劉振尉高大英俊,外形一流,又是專業人士,收入不俗,無論怎樣看,都是理想伴侶。
況且,最難得的是,他倆一直如魚得水。
婚前綺綿已決定,決不做掛名夫妻,她父母結婚三十年,感情欠佳,分房,可是亦不離婚,可憐的母親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男歡女愛。
綺綿發誓不要過這種虛假的婚姻生活。
她與劉振尉真正對彼此的肉體有無限眷戀,她坐在電腦桌前,他都會過來搓捏她的後頸,吻之不已。
他們一刻不放過對方,多數總留在家中,因在街上覺得不方便。
像看電影,燈光一熄,就忍不住擁吻,被後座觀眾噓他們,從此隻得在客廳看錄影帶。
這種簡單,原始的歡愉,亦為上天所賜,不能強求。
婚後綺綿身心愉快,以至整個人豐碩亮麗起來,為人所豔羨。
一切生活上不如意的細節都可以容忍,彼此相愛,戰勝一切。
第二天一早倆夫妻一起出門上班,在電梯口碰到新鄰居。
四個年輕人連忙打招呼。
那位周先生風度翩翩的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多多照顧。”
綺綿說,“是,是。”
周太太問:“兩位在何處工作?”
綺綿答:“我先生在政府工程部任職,我在廣告公司。”
那周太太說:“我做室內裝潢,永富是會計師。”
電梯到了樓下,大家匆匆告別,
劉振尉說:“那周太太仿佛很好奇。”
“是好客才真。”
“你們可以做朋友。”
“她身段很好,你發覺沒有?”
“寬袍大袖,看不出來。”
綺綿卻說:“衣服越是鬆,越是明顯。”
劉振尉笑:“有這種事?”
“我身段好不好?”綺綿愛嬌的問。
“絕對是世上最好的。”
“你比較過嗎?”
“何用比較,肯定一流。”
那個周末,劉振尉回家陪父母,綺綿忙著打掃。
門鈴一響,綺綿去開門。
“啊,周太太,請進。”
那少婦捧著一盆百合花做禮物。
“你們這個單位方向很好。”
周太太容貌娟秀,綺綿對她無惡感。
“有露台比較透風。”
“我倆剛自舊金山回來,從前的朋友已經流失,閑時有點寂寞。”
綺綿說:“那麼,多過來走走。”
周太太試探的問:“劉先生好客嗎?”
“客人要走,他會慘叫。”
“那就好了。”
談一會兒,年輕的周太太忽然說:“生活挺沉悶,你說是不是?”
綺綿這時已有丁點兒警惕。“生活瑣事的重複是無可避免。”
“總得自己尋找樂趣,你說可是。”
綺綿賠笑稱是。
周太太說:“你們是一對,我們也是一對。”
綺綿不動聲色,看著她。
“兩個人沒有什麼花樣可玩,你明白嗎?”
綺綿手腳已經有點僵。
“可是,”周太太停一停,笑笑。“四個人就可以無窮無盡發揮想象力。”
她凝視綺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