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晨是喜歡給女人以突然襲擊的男人。那種突然行為使他覺得充滿刺激。阿瑟被他這一抱一時間沒了主意。她扭動不定的身體越發刺激了湧晨的情欲,他這才發現她那條薄如蟬翼的超短裙等於沒穿一樣,她的臀部實際是直接坐在他膝蓋上的。這一驚人發現把他嚇了一跳。
他從側麵吻她的臉頰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不一會兒她整個人就自動轉過來了。她腰肢很軟,身體發燙,在他的撫摸下漸漸地融化開來,成為柔軟的、熱氣騰騰的一團。
阿瑟的超短裙在湧晨心目中生下了根,有時走在街上,看到別的穿短裙的女孩,他心裏也會變得別別扭扭的。他會莫明其妙地情緒不穩定,然後下次見到阿瑟的時候,他就特別使勁地弄她。
3
在和紙嫣見過一麵之後,湧晨並沒有停止和其他女孩的來往。他隻和紙嫣保持每周一次的約會,其他時間還是像從前一樣過單身漢自由自在的日子。除去和女孩親熱的時間,湧晨的大部分時間是泡實驗室。他喜歡他的工作。
湧晨把每星期六晚定為和紙嫣約會的日子。他從沒見過像紙嫣這麼害羞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時,看電影就是看電影,吃飯就是純吃飯,喝茶就是純喝茶,一點花頭都沒有,使得湧晨不敢越雷池一步。有時湧晨想想反正早晚都是自己老婆,這就使得他反而沒了進攻的興趣和耐心。和她約會有點像例行公事,兩人是禮貌而又客氣的,客氣得都有些不正常了,好像商店裏的售貨員和顧客那樣,動不動就使用文明用語,“你好”、“謝謝”之類的詞都是常常掛在嘴邊上的,這使湧晨很不自在,仿佛和這個女人之間隔了一層什麼似的,隔了什麼呢,他細想想她又沒有什麼錯。有時他坐在實驗室的電腦屏幕前發愣,大腦裏麵一片空白,直到有人來叫他到樓道裏去聽電話,他以為會是紙嫣,聽筒裏卻傳來阿瑟那熱烈而嘈雜的聲音。
在和阿瑟分手的問題上湧晨沒有遇到一點麻煩。她依舊穿短裙子,誘人的大腿讓湧晨感到心煩意亂。但他心裏明白阿瑟是那種娶不得的女人。懷裏抱著阿瑟的時候他對她有種刻骨銘心的恨,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骨頭裏去。他不知道結婚還能否喚起他這種激情。
結婚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必須把真相告訴阿瑟。結婚前他像清理債務一樣把手裏那幾個女人統統處理掉了。
4
剛結婚那陣子日子過得真是非常圓滿。紙嫣是個勤快顧家的好女人,她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業餘愛好。除了上班,她全部時間都呆在家裏,想一心經營好這個家。湧晨的單位裏給他分了一套房子,房子按照湧晨的主意布置得舒適而又體麵。四麵的窗子全都打掉了重新安上茶褐的玻璃,因為湧晨說他搞研究的時候需要安靜,紙嫣就很讚同他的主意。
紙嫣對丈夫的愛是真心的,崇拜也是真心的。他坐在書桌前擺弄一些小玩藝或者讀書的時候,紙嫣從來不敢打擾他,而是獨自呆在另一間屋子裏,一呆就是一個下午或者一個晚上。湧晨從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除了桌子上的飯菜是一團實實在在的物體外,湧晨覺得他新娶的這個妻子簡直就像一團隨時可以消失的氣體一般,連走路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響來。
紙嫣的身體讓湧晨感到不可思議,她偏瘦,皮膚很白,溫度卻總是冷的。一想到從前的女友的那具熱氣騰騰的肉體,他忽然感覺到女人和女人之間的巨大不同。他很賣力地企圖激起她的情欲,但是他很快就發現這比登天還難,她對這事好像還不如對做飯有興趣。湧晨就想著反正以後日子長著呢,慢慢地她就會喜歡的。
他倆做了一段時間普通人眼裏的美滿夫妻。一個博學多才,一個美麗賢惠。因為結婚他們沒在外麵請同事吃飯,就商量好了要在家裏補請一回。紙嫣說兩個單位的人應該分開來請比較好,而湧晨卻說還是合在一起請的好,人多一點更熱鬧。請客的時間說好了是在“十一”國慶節,兩邊的好友都通知到了,湧晨卻忽然懷疑起紙嫣的能力來。
“你自已一個人要弄那麼多的菜,你行不行啊?”
紙嫣說:“你太不了解我了,做菜又不是考研究生,有什麼行不行的?”
紙嫣變得積極而且活躍起來,國慶節這頓飯激發了她的創造力,她變得興致勃勃起來,人也變漂亮了許多。頭發偏在一側編成一根獨辮,很委婉地從她那單薄清瘦的肩膀上垂下來,辮穗留得長長的,用寬帶的毛巾辮繩綁著,有一種少女之美。紙嫣忙前忙後的時候額前總有一綹彎彎曲曲的額發從頭上落下來斜貼在臉上,使她那張薄薄的瓜子臉看上去更像一張用毛筆描出來的國畫裏單線條的人臉。
紙嫣喜歡挽著丈夫的胳膊上自由市場或超市。湧晨總覺得她這種舉動有點像做戲,是做給別人看的。但紙嫣卻因為丈夫肯陪她買這買那而感到由衷地快活和舒暢。她在貨架前走來走去,微微昂著頭,很有鑒別力的目光在各類包裝光鮮的食品上掃來掃去,然後從架子上拿下一兩樣來丟在她身後的湧晨手裏拎著的藍塑料筐裏。湧晨對購物一竅不通,他以前因為懶得存包,從來沒進過超級市場。在書店買書也是“開架”的,卻用不著存包。湧晨跟在後麵靜靜地想: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把極大的興趣花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呢?他想,像阿瑟那樣的女人雖說也很無聊,但畢竟在無聊中還能掀起一點波瀾來,而紙嫣卻是個不拆不扣的平麵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