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納望著貝夫人笑了笑:“當時的貝夫人可是名滿北平的校花―蔣士雲女士啊!”

蔣士雲落落大方地:“當時,我隻不過出於對張將軍的敬仰罷了。說到相識,那是……”

端納玩笑地:“在成了貝夫人以後的事了,對嗎?”

蔣士雲未置可否。

宋子文:“我們都是漢卿的朋友,看看我們的委員長敢不敢拒我們於溪口的大門之外!”

溪口 宋美齡的書房

宋美齡坐在桌前,用心地寫作。特寫:

西安事變回憶錄蔣宋美齡 著。

室外傳來由遠而近的汽車馬達聲。

宋美齡下意識地抬起頭,側耳聽了聽,她感到有些驚奇,遂放下筆,起身向門口走去,打開門一看:

一輛轎車停在門前,宋子文、端納、貝祖貽、蔣士雲相繼走下轎車。

宋美齡大步迎上去:“是什麼吉祥的春風把你們給吹來了!”

宋子文氣乎乎地:“小妹!委員長呢?”

宋美齡:“他住在慈庵,不在這裏。”

宋子文:“好!我認識慈庵,那是他母親的墓地。走,找他去。”

宋美齡肅然變色:“慢!阿哥,你能聽我說句話嗎?”

宋子文:“請講吧!”

宋美齡:“你是知道我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的。但是,我思來想去,是不能同意阿哥這樣簡單行事的。請想想看,你這樣做會有什麼結果呢?權且不好對黨國無益,就說對我們宋家也不會有一點好處的!”

宋子文怒而無語。

宋美齡:“阿哥,你不是經常說嗎?在抬國方麵要小道理服從大道理。”

宋子文很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貝祖貽打圓場地:“蔣夫人說得句句在理,但對我們此行的目的有所不知,我們都是漢卿的好朋友,想來看看漢卿,又怕違拗委員長定的紀律。”

宋美齡笑了:“今天早晨他給我打來電話說:如有客人前來探視漢卿,請我代為陪同。”

端納冷漠地笑了:“委員長的消息可夠靈的呀!”

溪口 中國旅行社

這是一座掩映在青山綠樹中的院落,周圍放有持槍的明崗和暗哨。

院落門口有兩名荷槍實彈的彪形大漢,活像是廟宇中守廟門的哼、哈二將。

宋美齡引宋子文、端納、貝祖貽、蔣士雲走來。

宋子文:“小妹,這就是管束漢卿的地方吧?”

宋美齡:“是的。”

端納:“這些拿槍的丘八也都是管束漢卿的嗎?”

宋美齡尷尬地:“他們不是管束漢卿的,是為保衛漢卿的安全而特設的。”

宋子文:“是委員長親命戴笠幹的吧?”

宋美齡:“詳情不知,我想他們一定是軍統局的人。他們對外稱‘張學良招待所’。”

端納:“對內又叫什麼名字?”

宋美齡:“好像是,玲……軍統局派駐張學良先生招待所特務隊’。”

蔣士雲:“可真有點兒陰森可怕!”

宋美齡:“士雲小妹,不怕的。”

貝祖貽:“誰是這特務隊的隊長呢?”

這時,從門口走出一位肩扛中校軍階的中年軍官。

宋美齡:“看,就是他,叫劉乙光。”

宋子文:漢卿嗎?”

宋美齡:“他敢攔我們這三位保人,還有貝先生和貝夫人看望

“他哪有這樣的膽量!”

中國旅行社

張學良獨自一人佇立在窗前,憤怒地眺望遠山、藍天,漸漸幻化出一組鏡頭:

日本軍隊槍殺中國百姓、焚燒房屋;

張學良失聲痛哭地向蔣介石陳說己見;

張學良陪著周恩來見蔣介石和宋美齡;

蔣介石向宋子文、端納、宋美齡擔保放張學良……

一聲“副總司令!”把張學良呼喚到現實中來,他轉身一看:

劉乙光皮笑肉不笑地站在門口: “你猜猜看,誰來看你了?”

張學良沉默不語。

劉乙光向門外一指:“貴客臨門!”

張學良向門口一看:

宋美齡引宋子文、端納、貝祖貽、蔣士雲等走到門前。

張學良驚訝萬狀地:“你們怎麼來了?”

宋子文憤怒地:“於鳳至夫人從倫敦飛回中國,要求來溪口陪你坐牢,委員長就是不讓來!”

端納氣憤地:“趙四小姐帶著間琳從西安飛到南京也有十多天了,委員長也不準她來溪口探望。”

貝祖貽:“子文兄急中生智,為壯行色,拉上我們夫婦二人一道來溪口看你!”

宋子文:“還要當麵問一問:為什麼不準於夫人、四小姐來溪口探監!”

張學良走到宋美齡麵前,含著悲憤的淚水,淒楚地說:“我認識你比委員長還早兩年,請你以老朋友的身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宋美齡極力控製自己的情感:“漢卿,請你相信:我盡了一切努力了……”

蔣士雲:“夫人,進屋再談吧!”

慈庵

蔣介石在打電話:“喂!我是委員長,請講!”

遠方現出戴笠的畫麵:“校長!西安就要發生驚天動地的大事,據來自西安的消息說:東北軍中的少壯派公開揚言要除掉王以哲、何柱國這些老派軍長。”

蔣介石:“我再說一遍:一定要讓在西安的同誌給他們加火升溫。”

戴笠:“是!另外,邵力子奉調來京,他讓我請示校長:對他作何安排?”

蔣介石:“一候西安方麵有了結果,中央立即召開五屆三中全會。到時,將任命他出任宣傳部長。”啪地一聲,掛上電話。

同時,遠方戴笠打電話的畫麵消失。

蔣介石拄著拐杖站起,十分得意地在室內踱步。

溪口 中國旅行社餐廳

蔣士雲身著餐衣,一邊哼唱著蘇州評彈,一邊麻利地端酒、上菜。有頃,擺滿了一桌豐盛的筵席。特寫:

餐桌中央是一盤鍋貼和水煎包;四周擺滿八碟淮揚名菜;外圍是四隻高腳酒杯,滋蕩著紅紅的葡萄酒。

這時,餐廳外麵傳來宋子文的話聲:“溪口真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呀!”

端納的話聲:“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也隻有溪口這樣美的山水和風景,才能造就如此可愛的委員長啊!”

蔣士雲欣賞地看了看這桌筵席,詭濡地一笑,遂向門口走去。

中國旅行社庭院

宋子文邊走邊說:“漢卿,今天我們這幾位老朋友,陪著你要美美地吃一頓出自貝夫人之手的西餐。”

張學良:“子文兄,我哪有這樣的胃口哇!”

餐廳的大門打開了,蔣士雲愜意地一笑,學著洋人飯店侍應小姐的樣子:“請!”

宋子文、張學良、端納、貝祖貽爽朗地笑了,與蔣士雲打過招呼之後,遂又相繼走進餐廳大門。

中國旅行社餐廳

宋子文放眼一看滿桌的酒菜,眉頭一皺:“貝先生,咱們不是說好了吃貴夫人做的法式大菜嗎?”

貝祖貽淡然一笑:“內子說,她在北平讀書的時候聽說:張少帥喜歡北平的小吃鍋貼,外加揚州的水煎包。她心血來潮,想讓漢卿這位美食家品嚐一下她這位廚師的水平,所以……”

端納打趣地:“一桌法式大菜就變成了這樣一桌魯菜加淮揚菜了!”

宋子文:“漢卿,還滿意吧?”

張學良歎了口氣:“如果再有一碗苞米碴粥該有多好哇!”

蔣士雲:“可惜的是,委員長的家鄉不種東北的苞米。”她說罷指著餐桌:“請人席吧!”

宋子文、端納、貝祖貽相繼人座,準備就餐。

張學良看著那把空無人坐的餐椅:“士雲小妹,怎麼少一個座位啊?”

蔣士雲指著自己身上的餐衣,莞爾一笑:“看!今天我是廚師。”轉身走進了廚房。

張學良落座,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鍋貼,咬了一口,用心地品嚐,迭聲讚道:“好吃,好吃……”

端納一笑:“既然漢卿愛吃貝夫人做的北平鍋貼和揚州水煎包,我建議在我和回去之後,貝先生和夫人就留在溪口多住幾天好了。”

貝祖貽:“可以!就是不知道委員長批不批準?”

宋子文:“我想,他還不敢讓戴笠這些人轟你們夫婦吧!”

張學良:“子文兄,你和端納先生說走就走哇?”

宋子文:“五屆三中全會就要召開了,我作為中央執委必須趕到南京出席會議。”

端納:利用出席中央全會的時機,還可以籲請中央早日釋放漢卿嘛!”

貝祖貽端起麵前的高腳酒杯:來!為漢卿早日解除管束,幹杯!”

“幹杯!”

澳口 陳布百下櫥處

陳布雷有些頗抖的右手握著毛筆,痛苦地自語:“這不真的成了做戲了嗎?隻寫張學良強迫他改組政府,不準寫張學良為了抗日救國;明明是張學良自願送他回南京的,可他非要我寫經蔣委員長訓責,旋即悔悟,隨同他回京請罪,這……這怎麼下筆畦!”

他猛地向桌上一戮,毛筆頭掉在了桌上。

王允默夫人從筆筒中急忙拿出一支新筆遞上:“消消氣,接著往下寫。”

陳布雷動氣地:“我怎麼寫?明明中共的大人物周恩來先生出了大力,他卻不準我提一個字,這怎麼行呢!”他再次下意識地往桌上一戮,這支新毛筆的頭又掉在了桌上。

王允欺夫人慌忙又從筆筒中抽出一支新毛筆遞上:“別發火,你不就是編書的嗎?那就按著蔣先生的意思往下編嘛!”

陳布雷指著自己的腦袋:“這樣編下去,我陳布雷不就成了沒有靈魂,隻剩軀殼了嗎?”

王允默夫人:“你要自己的靈魂,還要不要蔣先生對你的知遇之恩了?”

陳布雷痛苦地搖了搖頭,無力地坐在了藤椅上,近似吸泣地自語:“蔣先生待我不薄,我……隻能從一而終了。”

室外麵傳來腳步聲,陳布雷警惕地:“誰?”

王允默夫人打開屋門:“布雷,快!蔣先生又來看你了。”

陳布雷慌忙起身:“蔣先生,你……”

蔣介石:“來看看你!世和,把人家送給我的那支野山參給王夫人,請她給陳先生煎湯用。”

王世和雙手獻上一支裝在十分精美的盒子裏的山參:“請王夫人收好。”

王允默接過參盒:“謝蔣先生。”

蔣介石:“不用謝。陳先生,還記得我曾請你從(孟子)中選的那段座右銘嗎?”

陳布雷:“記得的,記得的。”

蔣介石:“可惜,我把他留在了南京。曆經西安一劫,我才領悟到聖賢之言的寓意。今晚來訪,希望陳先生揮毫,寫成條幅,裱好,我要永久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