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1 / 3)

夏威夷希爾傾大酒店

暮年的張學良坐在桌前,沉重地翻閱那本《張學良畫冊》。當他把全本畫冊合上時,他禁不住地沉默了。接著,送出暮年張學良十分蒼涼的畫外音:

“這本畫冊中的親朋好友一個一個地先我而去了!但是,惟有兩個人的仙逝引起我內心極大的震顫,一個是相交一生的蔣先生,一個是接觸不多的周恩來。回想起來,真是有著說不出的滋味!隨著他們一個又一個地仙逝,我卻意外地迎來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暮年生活。這是我做夢也不曾想到的。 自然,這也給後人留下了一些思考……”

時代的風雲掃去了薯年張學良的畫麵,隨之屏幕上又化出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台北。

疊印字幕:台北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

台北“士林”官邸

病危的蔣介石靜臥在床上,聲音低微地:擔此大任的時候了,但有幾件事我不放心。”

蔣經國跪在床頭,近似吸泣地:“父親,“經國,你已經到了您就說吧。”

蔣介石:“永遠記住:台灣是中國的領土,一要謹防朋友借口托管,把台灣從祖國分離出去;再要防止有人在台灣搞獨立。”

蔣經國:“是!”

蔣介石:“永遠記住:咱們是中國人,蔣氏家族在溪口,有朝一日,要把我葬在你祖母的墓地旁邊,讓我在地下盡孝。”

蔣經國:“是!”

蔣介石:“你應該知道,父親還有一塊心病未去。”

蔣經國:“是對漢卿的處置。”

蔣介石:“你的意見呢?”

蔣經國:“漢卿先生終其一生是為了民族團結,國家複興,如果父親還他一個自由之身……”

蔣介石顫抖地:“你……還不理解父親的用心哪!”

蔣經國:“父親的想法呢?”

蔣介石:“不要放虎。”

複興崗新居庭院

朝霞染紅東方的藍天,淡抹張學良的住宅。

年過花甲的趙一獲挽著年逾古稀的張學良,暇踴徜徉在花園雨路上,他們默默無語,任憑各色蝴蝶在自己的周圍戲耍,平和地極取著大自然恩踢的天地正氣。

字幕打:一九七五年四月六日

突然,遠方傳來教堂的鍾聲,且越來越響,有些嚇人。

張學良和趙一獲驚得駐步,下意識地循聲遠眺晴朗的長空:

數隻帶有鴿哨的鴿子自由飛翔,發出悅耳的鴿哨聲。

隨之傳來低沉且又悲涼的畫外音:

“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中華民國總統府沉痛宜告:國民黨第十屆中央委員會總裁、中華民國總統蔣公介石於中華民國六十四年四月五日晚十一時,因心髒病在台北士林官邸不幸逝世,享年八十九歲……”

複興崗庭院

張學良與趙一獲依然駐步原地,相互對看,不免驚愕,也有些百感交集。在哀樂聲中,趙一荻轉過身來,又挽起張學良的臂膀,步履越發沉重地沿甫路走去。

“士林”官邸客室

宋美齡:“治喪籌備工作結束了吧?”

蔣經國:“結束了!治喪委員會成立了,該通知的國內外的親朋和部屬也都通知了。”

宋美齡:“通知漢卿了嗎?”

蔣經國:“沒有。”

宋美齡:“為什麼?”

蔣經國:“父親在彌留之際依然叮囑我:不要放虎。”

宋美齡:“你想執行這條遺訓嗎?”

蔣經國:“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宋美齡鄭重地:“立即通知漢卿:向總統―也是向他盟兄的遺體告別!”

“士林”官邸靈堂

張學良捧著一個用鮮花紮的花圈跳姍走進靈堂,將花圈放在靈床的前邊,白色緞帶上恭敬地寫著挽詞,特寫:

關懷之殷,情同骨肉。

政見之爭,宛如仇雌。

張學良躬身鞠了三躬,悲從心起,老淚清然而下。

這挽詞碎然化作驚天動地的無伴奏合唱,旋即疊印出張學良和蔣介石交往的曆史畫麵。

無伴奏合唱化作悲槍的交響曲,並送出深沉的畫外音,疊印出相應的畫麵:

“作為總統的蔣介石已經走完了人生的道路,雖然他在這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留下了許多難解的足跡;作為已經步人暮年的張學良他又在想些什麼呢?越年一月八日,張學良視為一見如故的周恩來也走完了人生的曆程,他於極大的悲坳中想起了和周恩來的交往,他的耳邊一直響著那八個字:善自珍攝,後會有期。似乎隻有在這時,他才感悟到人生的真諦……”

複興崗宅邸客室

蔣經國:“曆史應當掀開新的一頁,但如何在新的一頁上譜寫曆史,是擺在我麵前的新課題,很想聽聽您的意見。”

張學良:“你太客氣了!我是個遊離於曆史之外的待罪之人,還能有什麼有益之見?”

蔣經國:“您我自溪口相識,已有四十餘年了。這四十餘年的風雨優患,給您有些什麼重要的啟迪呢?”

張學良:“我作為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認為中國人惟有重視國家和民族的最大利益,落後的中國會富強,貧窮的同胞會富有。”

蔣經國微微點頭,起身駐步牆下,仰望那幅字軸。特寫:

統一是全體國民的希望,能夠統一,全國人民便幸福,不能統一,便是受害!

陳立夫恭錄國父孫逸先語錄

張學良起身解釋:“這是中山先生於民國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在日本神戶對記者講的一段話。不久,他轉抵北平,與北洋政府商談國家統一的大業,可惜天不假壽,他過早地仙逝了!”

蔣經國:“國父這句臨終遺囑,說出了我國症結的所在。從現在起,您想去什麼地方―包括金馬前線.都可以去。”

張學良:“像我這樣身份的人,怎麼可以去金馬前線呢?”

蔣經國:“可以!過幾天,我委派馬安瀾陪你和夫人去金門前線參觀。”

金門前線陣地

海浪拍擊礁石,卷起堆堆雪浪花,煞是壯觀、雄奇。

張學良站在高倍望遠鏡前遙望離別有年的大陸河山。

趙一荻站在一旁焦急地:“該讓我也看一看了吧!”

張學良邊看邊擺手:“別急,先讓我看個夠嘛!”

趙一荻:“等你看夠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張學良依依不舍地離開望遠鏡:“你看吧,免得白來一遭!”

趙一獲快步走到望遠鏡前,貪婪地眺望對岸的河山。

馬安瀾:“張先生,怎麼樣?”

張學良一怔:“此地風景很好。”

台北 複興崗宅邸客室

張學良感概萬千地:“嶽軍兄,我自金門前線歸來以後,老是想起於右任先生的兩句詩:葬我於高山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隻有痛哭。”

張群哀傷地:“像我這樣年過九十高齡的老人能不痛哭嘛!”

趙一獲:“不用痛哭,咱們一定能回到大陸去的。”

張群:“但願天隨人願哪!漢卿,自國外回台灣定居的大千先生,讓我給你夫婦捎話,星期天去他的耶摩精舍聚會。”

台北雙澳耶摩精舍

張大千意興極濃,為張學良夫婦、張群等友人“導遊”,參觀他精心設計的耶摩精舍園林,共同品評園中知名的花卉。最後,他有意地問:“漢卿,有何感想?”

張學良:“花開自有花落時,人生在世,有如旅人,回到天國,士是歸宿。”

張群:“我們這些就要回歸天國的老人,對這世間最留戀的是十麼呢?”

張大千:“真情!”

張學良:“對!是真情。人愈到老年,愈感到朋友的重要。人不是為自己而活著,而是為別人和後人活著。”

深情的音樂起。

在音樂聲中送出畫外音,並疊印出相應的畫麵:

不久,張學良和張大千、張群、王新衡四個老人形成“三張一王”轉轉會,於輪流做東宴請之中回首往事,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歲月無情,蔣經國、張大千相繼謝世,張群以百歲高齡領銜發起,慶賀張學良九十華誕。祝壽活動盛況空前,其影響波及海峽兩岸。

台北 園山飯店昆侖廳

台灣數百人齊集一堂,為張學良祝九十大壽。

張學良發表講演:“我雖然老了,但仍未昏饋,聽力雖然不大好,但並未全聾,視力雖然減弱,但還沒瞎。假如上帝有旨意,我為國家、為人民還能效力的地方,我必定盡我的力量,我能做得到的地方,會照著我年輕時一樣的情懷去做。”

祝壽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掌聲化《祝你生日快樂》的音樂。遂疊化:

參加祝壽的政要親朋相繼為張學良敬獻各種壽禮。

張學良興致所致,揮毫特寫:

不怕死,不愛錢,

丈夫決不受人憐;

頂天立地男兒漢,

磊落光明度餘年。

在祝壽活動中送出深沉的畫外音:

“越年,張學良首次被批準離台赴美探親。行前,他曾公開接受日本廣播協會記者的采訪,一吐壓在心中半個多世紀以來的積鬱,向全世界公開自己對曆史的認識。

台海一家飯店

日本記者:“張先生,您是如何看待蔣介石的?”

張學良:“蔣先生和我在感情上是兄弟,但我們倆在政見上不一樣。蔣先生主張是要‘安內攘外’,我的主張是‘攘外安內’,就是這個意思。”

日本記者:“你們二人是目的不同吧?”

張學良:“當然目的不同。這個很清楚。先對外作戰,對外自然就能安內。蔣總統是先安內,以後再攘外,就是這樣的問題。”

日本記者:“過去,您認識周恩來嗎?”

張學良;“我在南開大學當學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周恩來的名字。不過不是作為政治家,而是因為他的京劇演得相當好,是作為一個具有演劇才能的學生知道他的。他最拿手的是演坤角,演得確實好。但當時我們沒有什麼交往。因此當時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後來會成為那麼有名的一位政治家。”

日本記者:“你和周恩來見麵時印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