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陳媽媽就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
她重新看向了兒子,對上了兒子慍怒的雙眼,她就抿了抿唇,稍顯晦氣地說:“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娶了。”
回頭,她再給他找個好的。
可兒子回應她的,卻是一個惡狠狠的瞪視。
陳道南覺得自家媽肯定是瘋了,竟然背著他幹出這種事。前頭那位可是死了沒多久啊,她就這麼著急?村裏人都是怎麼說他們家的,她難道都沒聽見?
當時一接到信,他就趕緊向上麵請了假,可是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沒提前趕上。
現在,這迎親的隊伍,都到蒲家了,還能裝沒事人一樣回去?
這讓蒲家的姑娘以後怎麼見人?
他已經害死一位姑娘了,還能再害死另一位?
他悄悄捏緊了大拳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越過他媽,往裏走。然後不經意和床上那位目光對上的時候,他定在了那裏。
黑色的眸子鑲嵌在那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眶裏,無辜純真地讓他想起了以前在林場見過的小鹿,濕漉漉的,像是一汪清泉地往人心頭鑽,讓人瞬間憐惜。
而她瘦巴巴的臉,極度營養不良,甚至腦袋還有傷的樣子,也讓他那顆本就愧疚的心,更加難受。
這樣的人,能在他們家活下去嗎?
可路上聽趕車的煙袋叔提及的蒲家的情況,也讓他敏銳地判定,這麼虛弱的姑娘,在蒲家也是難活的。
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又浮現了濃濃的痛苦。
為這苦難的生活、苦難的人民!
然後,他在心裏下了一個決定。
他走過去,衝著那位已經將眼皮給耷拉下來的姑娘伸出了大掌。
“嫁給我,我會努力讓你吃飽!”
這是他能給出的,最大也是最真摯的承諾!
吃飽?
正在經受身體融合之痛,在末世死過一回,但從來都沒嚐過飽滋味,而且,自打落入這個身子,也隻一天兩頓薄薄的紅薯粥吊著,也根本就沒吃飽過的蒲葦,瞬間睜大了眼,一雙烏黑的眼眸,爆射出極為灼熱的光芒來。
“當真?”她沙啞地吐出這兩個字。
“當真!”他承諾得擲地有聲!
她瞅瞅他堅毅的麵龐,再瞄瞄那衝她伸過來的,代表著厚實和力量的大掌,想了想,就弱弱地努力抬起了無力的胳膊,將枯瘦得像個小雞爪子的手,搭了上去。
那大掌似乎是顫了一下,隨後,一下收緊,猛地就抓緊了她的小手。
好有力量,她慨歎。
又羨慕,又失落,身為末世的體能變異者,她什麼時候才能找回她的一身蠻力啊!
現在這身子,弱得跟草似的,她要忍不了了啊!
但顯然,陳媽媽更忍不了這現狀。
“道南!”陳媽媽大叫,“你這是幹嘛?你自己說不想再娶的!”
陳道南卻回道:“媽,就她了。以後再也不會有其它的了!”
這話裏的深意,簡直是讓陳媽媽心驚。
這根本就是永不再娶的意思。所以,這個兒媳,她不想要,那也得要了。
這倔驢脾氣!
陳媽媽心裏惱恨,可又拿小兒子沒辦法,隻能恨恨地瞪了一眼將這好好的傻子給搞成現在這副鬼樣的蒲媽媽,轉頭就出了屋。
小兒要定了這姑娘,她就是再窩火,那也得讓這親事辦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