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那聲慘叫脫口而出之後,老三已經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右臂被人一刀砍下,繼而是左腿,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隻看見眼前大片的血紅和在這片血紅之中瘋狂奔過來的人影。
他隻剩最後一絲力氣,想對來人提醒句“別過來”,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弱得近乎嗚咽。
“嗯?你在說什麼?求饒嗎?那就大聲點啊!”
嘴被人狠狠踩住,粗糙的靴底在他嘴上來回碾磨,靴子的主人此刻正站在老三的頭頂上方,笑得很開心,棕褐色頭發下麵是兩道詭異的白眉,臉上的雀斑隨著不斷舒展的線條而躍動,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那人回頭,從幾十個紅衫軍中間走出來,歪著頭凝視半秒突然吹了聲悠揚的口哨,歡快道:
“呦,又來了三個呐。”
趙鏘鏘死死扯住一禾的袖子阻止她繼續往前跑,在看清這人長相的同時,她的腦子就像鑽進了亂竄的蜂群,瞬間就開始嗡嗡作響,目光下意識的去尋許少白。他沉默地站在一旁,看似冷靜,額角卻已經開始滲出密密的細汗。
“遇到其他幾支小隊都沒事啊。”那天臨走,魚昆把她和許少白單獨拉到一邊,“隻要著裝不招眼,他們還不至於對路人出手。但如果碰上那兩兄弟……”海斯帕裏出了名的屠夫,第二軍正副隊長,人稱狼猞猁和貓猞猁,以虐殺“守護者”成員為樂。他們對此有著非一般的執著,哪怕隻是從身邊路過的挑夫,也會攔下來確認一番。“這兩人很好認,”魚昆指指自己的眉毛,“這兩條,白的。弟弟臉上有雀斑,哥哥有刀疤。”
貓猞猁望著衝在最前麵的一禾,笑得愈加開懷,抬手舉高手裏的刀,隨後慢慢落下,刀尖一點點紮進老三的後背,穿透血肉深深插進地裏。
老三連叫痛的力氣都沒有了,唯有努力瞪大眼睛,一雙眼珠子慢慢轉向上方,視線一落在一禾身上就定住,表情怔怔地看著她,張嘴想說些什麼,聲音還沒出口就被一大口嘔出的血衝散,他忽然劇烈抽搐了一下,眼神瞬間如同熄的燭火,滅了。
一禾跌坐到地上。
貓猞猁身後是被控製起來的阿坎和三兄弟裏剩下的兩個,阿坎紅著眼,直直看著地上的老三,而兩兄弟這時都已經撕心裂肺地怒吼起來。半大的孩子,還沒過變聲期,痛苦至極時發出的聲音尖利得直刺耳膜。貓猞猁估計是煩了,笑容一收,揮刀對著兩人的脖頸水平一劃——鮮血噴湧。
看著那噴湧的鮮血他的心情像是又好了些,嘴裏開始哼唱起不知名的小調。舞著手裏的長刀踩著地上的血,舞蹈般慢慢轉圈,時不時還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兩兄弟。
破開的喉嚨像兩張黑色的嘴,氣管漸漸被鮮血堵住,倆人再也發不出聲音,隻能大張著嘴巴發出哈——哈——的氣音。
貓猞猁踩著碎步,拱著背朝兩人搖搖食指:“呦,記著哈,我不喜歡聽人亂叫,特別是你們‘守護者’的人,煩!”
他哼著小調,再次走到阿坎麵前。
伸手從阿坎的脖子裏摸出那枚徽章,看了看,用力一把扯下,舉到眼前自言自語道:“厄希塔之劍,真理和自由之劍,愛與希望之劍呐。”語畢含笑舉刀,望進阿坎怒極的眼睛:“問你啊,真理……在哪兒呢?”下一刻,手起刀落。那長刀極鋒利,貓猞猁的手勁又極大,阿坎的小腿自膝蓋以下竟然就這樣被他一刀砍斷。
阿坎的慘叫和一禾的尖叫同時響起,趙鏘鏘雙腿發軟,感覺到太陽穴上有一根筋脈仿佛痙攣了似的,跳得她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