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麵埋伏——
其聲激昂高亢,一如千軍萬馬的戰場,擂鼓三通,軍炮奇鳴,鐵騎飛馳,殊死拚殺……
其音慘烈陰沉,似見短兵相接,刀光劍影,血染黃沙,困獸難敵,淒切悲壯……
伏兵四起,無路可逃的緊張陰森,蓋住了過於美妙的鮫人之歌,許是墨非離的琴太好,這音竟能在這方天地中聲聲猙獰,倒讓所有人都恍然驚醒,便是那海裏的鮫人,亦顫了聲線,漸漸歇了歌聲,隻等著一雙清亮的大眼,冷冷冰冰的與船上人對峙……
驚醒了眾人,鳳九歌便站起來,大聲宣告:“海裏的鮫人,擅用美妙的歌聲與幻像吸引大家上當,實乃是為了要將你們生吞活剝,大家尋些柔軟密實之物,捂住耳朵,提高警惕,千萬不要被鮫人迷惑,枉送了性命!”
“是,郡主!”眾人醒悟過來,方知又是鳳九歌救了他們一命,遂對鳳九歌越發的尊敬欽佩。
墨非離卻望著那琴弦上凝成的血珠,深邃的黑眸過閃過一道常人難以察覺的異樣,他將琴拿回來,掏出雪白的帕子,默默的擦去那弦上血珠,視線觸及帕子上的點點鮮紅,隻覺那冰冷顏色,竟微微有些燙心……
誰還敢再有鬆懈?皆瞪大了眼珠子,繃緊神經,咬牙死撐!
漫長的一晚總算過去,黎明再起之時,傳聞中的四荒島終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有許多人,不等船靠岸,便激動的跳下了海,一直遊到細軟的沙灘上,仰麵躺下,大口的喘上幾口氣兒,才有了幾分鮮活的感覺。
歇息過後,再次清點人數,卻發覺所有人加在一起,已不足兩千人。
千靈久夜背海而站,指著前方不遠處那一片茂密的森林道:“各位,我們已經上島,那便是死亡森林,據說那林中有數不清的凶猛異獸、毒蟲毒蟻……你們且看那林子上空騰起的濃黑霧氣,那可是有毒的瘴氣,若不甚吸入口鼻之中,輕者迷失心智,瘋癲失常,重者七竅流血,毒發身亡!”
“那好辦!”萬俟安寧道:“我們用濕布捂住口鼻,快速通過即可!”
“安寧公主,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青羅妙香不屑的道:“那瘴氣毒林還不知有多大,單憑著小小一塊濕布,便想通過?你也想的太簡單了些!”
萬俟安寧搶先答話,原不過是想在千靈久夜麵前表現表現,誰知卻被青羅妙香挑出錯來,心裏頓時很不舒爽,她反駁道:“本公主不過是隨口出個小主意,妙香公主何必借機挖苦人呢?妙香公主如是說,莫不是有更好的對策?”
都是養在深宮裏的金枝玉葉,誰遭遇過這種狀況?她就不信青羅妙香能拿出高她一等的招數來!
果不其然,青羅妙香沉默了一番,隻狡辯道:“誰不知道這種毒瘴氣乃是天地所生,若想對抗於它,便隻能靠著深沉的內力或抵禦或將之化解!”
“就是沒有好的主意了,”萬俟安寧翻了個白眼:“沒主意就不要出來顯擺,不然本公主會誤會你們青羅國就會擺這種虛架子!”
鳳九歌勾了勾嘴角,無聲諷笑。
青羅玉辰瞧見她這細微的表情動作,便問:“不知昭平郡主是否想到了好對策?”
“我嗎?”鳳九歌淡淡的開口,見眾人都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便道:“自然是有辦法的!倘若連區區瘴毒之氣都無法應付,談何穿越死亡森林,去淩雲閣拜師學藝呢?”
“好大的口氣!”鳳清韻顯然並不相信鳳九歌的話,她道:“你說,我還真想聽聽,你這廢物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鳳清韻,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那麼礙耳朵呢?”鳳九歌清清冷冷的道:“你知道我鳳九歌不會玄力,便道我是廢物,可你們現在誰人又能使用玄力呢?豈非人人都成了廢物?在這荒郊野外的,靠的是這兒!”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接著道:“而非一張隻會噴髒的嘴皮子!”
“九歌姐姐說的沒錯!”鳳恒信站了出來,瞪著鳳清韻:“九歌姐姐有沒有辦法,你們還不知道嗎?在大海上的時候,你們有多少的命是九歌姐姐救回來的?便是我,也不會翻臉就不認人,哼!”
幾歲大的小孩子,最懂得誰好誰壞,也最不怕說錯了話,但凡認定是對的,便總要據理力爭!
當著這麼些皇子公主的麵,鳳清韻一個相府庶女,哪裏還敢再多說話,隻氣的麵色漲紅,身子顫抖。
鳳九歌便轉身對魏聶道:“去將你們縫製好的布包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