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湯室的布置頗為素雅,外間隻有些簡單古樸的家具,木製的花架上擱置著一盆盛開的靈花,白色細碎的花瓣,中間一抹淡黃色的花蕊,花葉蔥翠,甚為喜人。
重重的紗幕之後,是供歇息的軟榻,繞了九個扇葉的紅木雕花屏風進到裏間,便是足足占了大半個房屋的溫湯池,水從池子右邊的仙鶴座雕嘴裏流出來,水麵上漂浮著各色的花瓣,雅香浮動,沁人心脾……
這室內雖靜靜悄悄的,鳳九歌卻仍有些不放心,她將之裏裏外外的搜查了三遍,確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這才放心的寬衣解帶,步入了溫湯池……
試探著坐下來,身體瞬間被恰到好處的溫水暖暖的包裹,屋子裏的香爐裏不知燃了什麼香,和著池子裏的花瓣香,帶著絲絲甜意,分外的令人心安,連日來的疲憊亦在這種舒服中漸漸的消散了……
小半個時辰後,鳳九歌安靜的半躺在溫湯池中,雙目輕輕的閉上,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睫毛上凝了細細的水珠亦不曾抖落,她睡著了?
便在這時,門外卻有了動靜。
有一蒙著麵紗的女子輕步匆匆而來,她身穿一襲絳紫色廣袖長裙,腰間係一塊玉璧,綴著紫色流蘇,那一雙露在外麵的眼睛卻眯起陰毒的冷光,她走到門邊站定,也不知曉與那綠蝶說了幾句什麼話,綠蝶先是猶豫了一番,卻終究妥協,轉身離去了。
那紫衣女子遂怪笑了一聲,她將手放置在門頁了,敲了三聲,一聲重,兩聲輕。這屋子的轉角處,便又有兩個紫衣侍女,扛著一床裹卷好的錦被過來,見得那女子,微點了下頭,三人便一起進了門。
“將人放置在床榻上去!”蒙麵的紫衣女語帶陰狠的道。
那兩個侍女依照她的意思照做……待她們扯開錦被,裏麵赫然躺著一個渾身不著一絲一縷、已然昏迷不醒的男人——青羅玉辰!
“紫鳶姐姐,放好了!”其中一個紫衣侍女過來回複了一聲。
另一個侍女似是第一次瞧見裸著的男人,有些羞澀的扯過被子的一角掩了掩青羅玉辰的身體,回過頭來,有些擔憂的問:“紫鳶姐姐,我們這樣做,若然讓閣主知曉了,會不會……”
“紫英,事兒都做下了,你想出賣我們?”紫鳶冷哼了一聲:“你可別忘了,你弟弟還在第二試煉場上,他能不能順利的出來,可都是我父親一句話的事!”
“不敢,紫鳶姐姐,我怎敢出賣你和紫玉姐姐呢!”紫英慌忙搖頭:“我隻是覺得,這昭平郡主似並無大惡,我等這般對她,我……”
“你不忍心?”一旁的紫玉歪了歪嘴巴,惡意滿滿的道:“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旮旯裏蹦躂出來的賤女人,卻膽敢勾引閣主,這不是大惡又是什麼?紫英,這個女人手段厲害著呢,若非是她,閣主怎會將他的計劃一次又一次的擱置,又怎會有這麼多的人能有幸進入我們淩雲閣!”
“沒錯!這個女人的出現便是大惡,我們必須趁著她還沒有行動之前毀了她,否則還不知道她會使出什麼陰謀詭計繼續媚惑閣主呢!”紫鳶恨恨的道:“紫玉,還不快去將那個女人從溫湯池弄出來丟上塌!待這味靈蘭香燃盡,再燒的可就是迷羅香了,我就不信這神魔都難以抵得住的迷羅香,還對付不了一個凡體肉胎!”
“是,紫鳶姐姐!待她與青羅玉辰成了好事,看她還有什麼臉子往閣主身邊湊!哼!”紫玉笑著去了,不一會兒,果然粗魯的將隻穿了一件濕漉漉的裏衣的鳳九歌拖了過來,直接扔上床榻,還厭惡的道了一句:“這女人,睡的還挺沉!”
紫鳶得意的道:“靈蘭香安魂,那池子裏我還刻意放了夢魅之毒,她一個肉體凡胎,若是不死沉沉的睡過去,莫非還真逆天了不成!”
“紫鳶姐姐,我們快走吧,靈蘭香快要燃完了,那青羅玉辰似也快醒了!”紫英卻仍有些不安的催促。
紫鳶往那床榻之上掃了兩眼,臉上浮起殘忍的冷笑:“走吧,你們兩個可別忘了半個時辰後將他們的人都引過來!這麼精彩的戲,沒有觀眾怎麼行!”
“是,紫鳶姐姐!”
等到這三個女人離去,床榻上的鳳九歌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眸光清亮,哪裏像是被迷昏了的人?!
她看都沒看青羅玉辰一眼,就跳下了床榻,掃了那香爐一眼,將緊握的拳頭打開,手心赫然是一片血紅!
她自有超乎常人的警惕心,不管身處的壞境如何的舒爽,也斷不可能昏沉的隻想困覺,若然出現此等情況,定是有人做鬼!可敵暗我明,若草率的回擊,難免不中了圈套,是以,她先用玄力壓製住靈蘭香與夢魅毒,同時用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肉保持絕對的清醒,再偽裝中計靜待翻轉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