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歌心裏清楚,這兩個醫師倒也不是故意延誤越老將軍的傷情,隻不過因著他們醫術有限,且也不敢放手一搏,便又道:“兩位該都是深受將軍府信任的醫師,不然老將軍也不會將性命交予二位,然兩位若是因著怕擔責任而不敢竭盡全力救治老將軍,老將軍又哪裏能有一線生機?!
況且,連我這遠道而來的人都已知曉,老將軍便是天羅城的主心骨,若然老將軍果真倒下,這天羅城的人心與軍心會有多亂?到時候怕是不用請羅人前來猛烈攻打,天羅城便自破敗了!”
一席話說的兩個醫師羞愧不已,其中一個道:“姑娘的話有些道理,確是我等害怕一旦采用偏激一些的方法救治,會產生難以預知的結果,這才縮手縮腳,然我等並非怕擔責任,乃是感念老將軍對天羅城的大恩大德,不忍老將軍就此沒了,若是老將軍的性命葬送在我等手中,我等定寢食難安!”
鳳九歌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些,接道:“醫者救死扶傷,將該做的都做了,便是問心無愧,人的生死有命,誰又能強加怪罪?是你二人的心不安定了些。”
醫師低下頭:“是,敢問……可老將軍這傷,我等確沒有把握,姑娘既亦懂醫術,可有更好的辦法?”
“有!”鳳九歌道:“不過需要你二人配合!”
一聽她有辦法,屋子裏的人有些欣喜。
那老婦人更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誠懇又迫切的道:“若是姑娘當真能救了我家老爺,便是要我給姑娘當牛做馬我也願意!”
這老婦人,原來便是越老將軍的原配夫人。老將軍征戰沙場數十年,便隻娶了一房妻室,聞說老將軍和夫人感情甚好,風雨同舟,相濡以沫,隻可惜夫人不能生養,若是老將軍就這般去了,留下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倒是可憐……
這般一想,鳳九歌趕緊彎下腰,將老婦人攙扶了起來,並道:“將軍夫人這話嚴重了,越老將軍大忠大義,我甚是敬仰他,若是能救他,必定竭盡全力!”
說完,她便抬起頭對鳳蘭道:“將我的醫用包送過來!”
“是,郡主!”鳳蘭點頭,恰到好處的點明鳳九歌的身份,同時效率極高的拿出醫藥包,打開,尋到鳳九歌用的最順手的那把小刀,將之遞上,才安靜的站在了一邊。
將軍夫人、醫師和守在屋子裏的將士聽聞鳳蘭這一聲“郡主”皆有些驚訝,隻稍微一想都知曉了——這朝烈國的郡主不止一位,可見了鮮血淡定從容,還敢拿刀子救人的恐怕就隻有那一位——昭平郡主鳳九歌!
鳳九歌卻不管眾人的目光如何,已拿著小刀,站在了床榻前,再次細細的查看了一番越老將軍的傷口,便吩咐身旁的兩個醫師:“稍後我將老將軍的傷口剖開,若是有新鮮的血流出,你們要趕緊的擦拭幹淨,以便我瞧清傷口處的情況,避開血肉中的大血管,待我說拔箭之時,便由你——將箭頭拔出!”
說著,她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左邊的醫師,接著又看向右邊的醫師:“而你,要在箭頭拔出的瞬間,迅速的用手壓製住傷口,避免鮮血湧出,你拔箭頭的速度要快,呈這個角度拔出,”她用手比劃了一下:“這樣能最小程度的減少創傷,不要猶豫,手不要抖,一氣嗬成,知曉了嗎?”
“知曉了,可……這樣行嗎?”醫師有些懷疑。
鳳九歌回答:“老將軍的傷已不能再耽誤,行或不行,也隻能試一試了,準備!”
醫師也隻好點了點頭,心裏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努力的集中精神。
事實上,拔箭的過程比大家想象中的要簡單輕鬆些,因著鳳九歌的速度夠快,她極其熟練的割開越老將軍心口的皮肉,醫師還沒看清楚她劃了幾刀,她已清冷出聲:“就是現在,拔箭!”
左邊的醫師身後就抓住那斷箭,使勁一把,力度有些大,使得他重心有些不穩,後退了兩步才站定,待他望著手中箭尖倒刺上鉤起了一點點細碎血肉,鳳九歌已伸手向鳳蘭要了針線,開始縫合傷口了……
折騰了約莫半個時辰後,越老將軍身上的斷箭全部取出,傷口亦縫合好了,鳳九歌才拿帕子隨便擦了擦手,拿出兩顆藥丸,一顆捏碎成了粉末,灑在越老將軍的傷口上,另一顆撬開他的嘴巴,放了進去,那藥丸入口即化,月老將軍的喉結亦輕輕的動了一下,她才鬆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這條命總算保住了!”
將軍府人聞言大喜,迫不及待的問:“姑……郡主,我家老爺這是……從鬼門關裏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