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念:“我和小平同誌、陳雲同誌商量好了,帶頭辭去副總理的職務,讓耀邦同誌這些也不年輕的同誌頂上去,再繼續為黨培養一大批隻為革命、而不為做官的年輕同誌接班!”

鄧小平:“這可是一項帶有戰略全局的大事!要想真正做到這一點,還要明確地提出:繼續肅清政治、思想方麵的封建主義殘餘的影響!”

陳雲:“同時,我們也決不放鬆對資產階級思想和小資產階級思想的批判,以及對極端個人主義和無政府主義的批判。”

胡耀邦:“時下,恐怕中外關注的是前者。”

鄧小平:“但也不要小看後者。一句話,有左反左,有右反右。”

鄧小平辦公室大院

鄧小平坐在大樹下的藤椅上,認真地翻閱有關的文件。

李秘書引牟記者及其兒子昊鋼走進:“首長,客人到了!

鄧小平指著對麵的椅子,客氣地:“請坐!

吳鋼:“謝鄧伯伯!”安然落座。

牟記者,邊說:“您這樣忙,還要見一見孩子昊鋼,我真是不安啊!”一邊坐在鄰近鄧小平的一把椅子上。

鄧小平:“有什麼不安的啊!吳鋼是年輕人,又是我講了話才到日本留學的,聽聽他講講日本的事―尤其是鋼鐵生產方麵的事,也是一種學習嘛!

吳鋼:“鄧伯伯,您客氣了!

鄧小平打量著身穿休閑裝的吳鋼:“你怎麼沒穿西服啊?”

吳鋼:“不習慣!再說煉鋼工人穿什麼西服啊。”他話題一轉,“就說鄧伯伯吧,您接待外賓的時候,不也是隻穿毛式中山裝嘛!

牟記者愛責地:“你這孩子,一開口就沒大沒小的!

鄧小平:“我喜歡!昊鋼,你在日本大學讀書學到真本事了嗎?”

吳鋼:“學了一些,不多。”

鄧小平:“為什麼?”

吳鋼:‘舊本大學的教科書,我多數在國內都自修過了。再說, 日本學生生活優越,不刻苦,好歹對付對付,就比他們學得好。”

鄧小平:“學習可不能對付啊!”

吳鋼:“我省出時間就去稻山嘉寬先生的鋼廠實習,從實踐中偷著學他們的先進生產技術。”

鄧小平:“你怎麼又說偷字了?”

吳鋼:“不偷學不到東西!有些日本專家就像中國傳說中的貓,它絕不把自己保命的本事―上樹教給老虎。”

鄧小平:“那你這隻東北虎,就偷著學日本這隻貓上樹的本事。對吧?”

吳鋼:“把話說白了,就是這麼回事!再說,他們把最先進的煉鋼設備―甚至管理技術全都轉讓給上海寶鋼了,可不同的人操作,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鄧小平:“有道理!”他沉思一會兒,以商量的口氣說道,“吳鋼,你在日本學習結業之後,我看就去上海寶鋼工作吧。”

牟記者:“稻山嘉寬先生也是這個意思,而且是做他的私人代表常駐寶鋼。”

吳鋼:“我不幹!要做就做……”欲言而止。

鄧小平:“我的代表,對吧?”他說罷禁不住地笑了。接著又說,“我的意見你還是做稻山嘉寬先生的私人代表,前提是為了把寶鋼建設得更好。”

吳鋼:“聽鄧伯伯的。”

鄧小平:“近期日本最關心中國哪些事情?”

吳鋼:“說中國要打倒毛主席,還說您就要拋棄毛澤東思想這麵旗幟了。”

鄧小平:“他們的根據是什麼呢?”

吳鋼:“一、有些不要臉的秀才給日本媒體提供消息;二、傳說中央做出決定:長期懸掛在人大會堂的兩幅毛澤東畫像被取下,兩塊永久性標語牌被拆除,因此, 日本人的眼睛都盯著看中國下一步棋怎麼走?”

牟記者:“把話說穿了吧,與其說他們在看中國下一步棋怎麼走,還不如說他們希望中國按照他們的意願批毛澤東同誌、拋棄毛澤東思想。”

鄧小平:“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他沉吟片時,‘’最近,一位資深的意大利的女記者奧琳埃娜.法拉奇點名要采訪我,內容就是關於我們如何對待毛澤東同誌和毛澤東思想的。”

牟記者:“據我所知,這位意大利女記者以善於抓住時機采訪風雲人物著稱。越戰期間,她出人河內和華盛頓;中東危機時,她緊追阿拉法特、侯賽因等。還聽說連善於辭令的基辛格博士都說:接受法拉奇采一訪是我一生最愚蠢的事情。”

吳鋼:“一個歐洲大娘們有什麼了不起,我看鄧伯伯對她就能輕鬆應對!”

鄧小平笑了:“托吳鋼的吉言!”

人大會塵

鄧小平、法拉奇隔著一張茶幾相對而坐,一問一答,嚴肅中不乏輕鬆。

法拉奇:“鄧小平先生,請問天安門上的毛主席像,是否要永遠保留下來?”

鄧小平:“永遠要保留下去。過去毛主席像掛得太多,到處都掛,並不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也並不能表明對毛主席的尊重。從我們中國人的感情來說,我們永遠把他作為我們黨和國家的締造者來紀念。”

法拉奇:“對西方人來說,我們有很多問題不理解。中國人民在講起‘四人幫’時,把很多錯誤都歸咎於‘四人幫’但他們伸出的卻是五個手指。”

鄧小平:“毛主席的錯誤和林彪、‘四人幫’問題的性質是不同的。毛主席一生中大部分時間是做了非常好的事情的,他多次從危機中把黨和國家挽救過來。毛主席的功績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毛澤東思想不僅過去引導我們取得革命的勝利,現在和將來還應該是中國黨和國家的寶貴財富。”

法拉奇:“毛主席紀念堂是否將要拆掉?”

鄧小平:“我不讚成把它改掉。已經有了的把它改變,就不見得妥當,建是不妥當的,如果改變,人們就要議論紛紛。現在世界上都在猜測我們要毀掉紀念堂。我們沒有這個想法。”

法拉奇:“據說,毛主席經常抱怨你不太聽他的話,不喜歡你,這是否是真的?”

鄧小平:“毛主席說我不聽他的話是有過的。但也不是隻指我一個人,對其他領導人也有這樣的情況。這也反映毛主席後期有些不健康的思想,就是說,有家長製這些封建主義性質的東西。毛主席批評的事不能說都是不對的。但集中製被破壞了,領導集體被破壞了。否則,就不能理解為什麼會爆發‘文化大革命’。”

法拉奇:“你為什麼想辭去副總理的職務?”

鄧小平:“不但我辭職,我們老一代的都不兼職了。我們存在一個領導層需要逐漸年輕化的問題,我們帶個頭。”

法拉奇:“你說到周恩來、劉少奇、朱德很多領導人的功績,為什麼不提你自己的名字?”

鄧小平:“我算不了什麼。當然我總是做了點事情的。革命者還能不做事?”

法拉奇:“對江青你覺得應該怎麼評價?給她打多少分?”

鄧小平:“零分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