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西行記 十(1 / 2)

父親與大伯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劉繼水和母親正守著伯媽做的一桌晚飯,默默無語。

伯媽也隻是坐在那裏,低頭沉思著什麼。

等兄弟倆有說有笑的進屋後,仿佛之前的事從未發生一樣,隻字不提,隻是簡單的招呼大家吃飯而已。

餐桌上的人也仿佛有默契般,誰也沒有再提中午發生的不愉快。

劉繼水覺得,大人的世界真是奇怪,但也僅此而已了。

飯後,父親與大伯擺弄起那支槍來。隻見父親熟練地將子彈上膛,將槍遞給了大伯。

“大哥,記得平時槍口別衝著人,不然走火了可就麻煩了。”

“兄弟這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成。那大哥你也試試這槍的操作,趕明過幾天咱們去外麵具體試試,這槍啊,不練心裏還是沒準的。”

“那要不就明天,去咱家果園那。那裏方便,平時也沒人。”

“妥了,那就明天去吧。”

“剛好,入秋果子成熟了,咱們一家子去那邊玩一天,也不錯。你時間還方便吧?”

“嗯?我這沒什麼問題。我這一跑,估計這一陣大城市會有人盯著,得先在外麵避避風頭,所以距離原定的接頭時間還有富裕。不然我也不會在大哥您賴著不走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沒事,多在我這住兩天也不礙的,這個家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大伯放下槍,端起茶碗來,呷了口茶。

“世楓啊,就是有一點我鬧不明白......”

“哦?大哥,您說。”

“你說你好好的將官不當,跑去西邊延安那種苦地方,幹什麼呢?你又不是那種不敢上戰場,貪生怕死的人......我記得你在軍隊裏,混的還不錯啊。”

“唉......大哥,這就說來話長了。”

“但說無妨,今晚咱們好好聊聊。”

父親拿過大伯的煙袋,給自己塞了一鍋,點上,緩緩地抽了起來,很快被煙絲嗆的連連咳嗽,甚至流起了眼淚。

劉繼水想起來,父親似乎平時很少抽煙,即使吸煙,也是那種卷煙,而不是這樣粗大的煙袋。

“唉......大哥,那地方沒法待了。”父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黨國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黨國了......”

“此話怎講?”

“現在,黨國隊伍內部,內鬥太嚴重......太嚴重了。小團體,搞裙帶關係,一派烏煙瘴氣。大哥,你知道兄弟我是個什麼性格。我在那待得實在是難受。”

“可是,這可以忍忍嘛......何必......”

“大哥,您是有所不知啊。要說一般的地方,搞小團體就算了,我獨善其身也能守著一畝三分地,發不了大財,起碼餓不死。但是,軍中可都是腦袋別在腰帶上玩命的,在這裏,走錯一步,這命可能就丟了。像我這樣,不攀關係,無門無派的小嘍囉,用的著你的時候,高官得做,駿馬得騎,用不著你,哈,能給你發配個閑職,讓你安心養老就算不錯了。最後被秋後算賬的那多了去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人家就是拿你當炮灰使!”

“......”

“你還別說,就軍統和中統那幫孫子,還經常打得跟熱窯似的,更別提軍中林立的各種山頭了。”

大伯把父親手中的煙袋拿了過來,自己也吸了一口,咂了咂嘴。

“那......那咱們索性不幹了,你回家,就在這,咱們家還有產業,足夠養活咱們兄弟倆兩家的。”

“......”

“世楓,我說真的。外麵世道不太平,能平平安安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這家裏產業怎麼也有你一半,咱們兄弟倆好好把這個家弄起來,這不比在外麵刀口舔血,提心吊膽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