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似乎亮了一些。所有妖魔鬼怪影像通通消失了,然後浮在空中的紙牌一張張飛回牌組,最後一整疊牌慢慢飄落在水靈韻手中。水靈韻下意識地接住自己的牌組,卻沒什麼反應。這一刻她隻想躺下,然後閉上眼睛好生睡一覺。“下麵一局要玩什麼?”她隱隱約約聽見黑衣人笑著問道。水靈韻一時沒有回答。她真沒有玩任何東西的意思了;天,眼下她隻想睡覺!
“你若是不開口,黑暗遊戲多半會讓我們再決鬥一場,”黑衣人接著陰聲說道。
“扯!”這一句話讓水靈韻仿佛突然吞了一杯雙倍特濃咖啡一般,一下就爬了起來。她瞪著麵前的黑衣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第二局我選擇——中國象棋!”她話剛剛說完,又是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姐,你到底怎麼回事?”郭瑞在一旁膽戰心驚地扶著她的手臂,仿佛都要哭出來了一般。
“這絕非尋常博弈,”黃月英跪在他們身邊,一隻手仍然搭在水靈韻的肩膀上;她眼神陰鬱地看著對麵還在咧著嘴笑的黑衣人,低聲說道,“方在弈戲中出現那些人與獸,他們都是亡靈。那人絕不簡單。”
“我管不著這些了;我隻想知道,我到底要怎麼撐過這局象棋?”周圍的紫霧又暗了下來;地上現出灰色線條畫成的格子,一團團紫霧也正一點一點凝固成一個個刻著兵卒車馬的棋子。
“媽呀,簡直像在看哈利波特!”郭瑞忍不住嘟噥道。
“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隻覺得馬上就要睡昏過去,”水靈韻的臉白得像紙,“我,我真沒有把握能撐足一局象棋……”很難得的,這個一向風風火火、自信篤定的辣妹子也似乎要掉眼淚了。
“姑娘。”
水靈韻感到自己肩膀上那隻恍若無物的手似乎變得重了些。“姑娘,你可信得過我?”黃月英壓低聲音,嚴肅但語音平和地說道,“你若信得過我,就把你的身體借我用上片刻;我自替你贏了這一局。方才那弈戲我自不知,但象棋尚可。”
水靈韻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把身體借出去片刻——這聽上去未免也太糟糕了。不過幾分鍾前魔導戰士破壞者剛剛從一張卡片裏鑽了出來,單膝跪在她麵前叫她“殿下”;相比之下,把身體借給諸葛亮妻子的幽靈似乎也就如此而已。再說她現在真地隻想睡覺。於是她點了點頭,說,“我沒什麼好不相信你的;多謝黃夫人相助。於是我要怎麼做?”
黃月英微微一笑,幾根細長的手指勾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水靈韻突然便覺得自己仿佛整個人都飄了起來。她感到自己似乎在往前邁步,但又不記得自己想要往前走,然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這一局棋,還請多多指教。”
水靈韻隻覺得有些冷。那話肯定不是她說的;她會用“多多指教”這種詞麼?可是盡管內心恐懼,她卻也感覺不到背上冷汗滑落,或者頸子上汗毛倒豎;她隻覺得莫名其妙的平靜和安心,甚至連疲倦也感覺不到了。
“夫人?黃夫人?”她忐忑不安地喚了一句。
“姑娘放心,你且先歇著。第三局怕是還要你來。”黃月英的答話在她的腦海中回想,無聲卻又無比清晰。然後她又是聽見自己的聲音平和地念道,“炮二平五。”
哦,當頭炮開局?其實水靈韻自己一般到更喜歡屏風馬開局;不過黃月英用這種攻擊性十足的開局法,看來是想速戰速決。應該沒問題吧?眼見棋局一點點展開,而黃月英顯然是大家水準,比她自己強上不少,水靈韻也覺得放心了。她本就是累得不行,如今就幹脆閉上眼睛(雖然其實也沒閉上眼睛),然後就這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