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清團繳獲的汽車,由於公路被破壞,無法開回臨沂。部隊發動沿途的百姓,把汽車用人力抬回臨沂。大家認為這是旗開得勝的好征兆,請軍部的秘書王信孚,立刻在繳獲的日本軍車上寫下一行字:補充團攻蒙陰虜獲日軍之裝甲車。軍部當時設在臨沂師範,汽車就擺在臨沂師範門口展覽,參觀的人擁擠不堪,頗為轟動。

龐炳勳把衛隊派上前線,身邊隻留下兩名通訊兵。

李振清團在蒙陰打了勝仗的時候,臨沂正麵戰場吃緊,日軍即將逼近中國軍隊的主陣地。軍部命令補充團立刻返回臨沂增援。

日軍阪本支隊於3月5日占領湯頭,並準備向臨沂進攻。

中國軍隊退出湯頭之後,太平和白塔吃緊。軍部命令第一一六旅第二三一團堅守,拖住日軍主力。另由垛莊調回補充團,從葛溝以北抄襲日軍的右側背,由相公莊抽調朱家麟旅邵恩三團沿沭河東岸抄襲日軍左側背。

邵恩三團第二營前進到銅佛官莊時,與日軍相遇,展開激戰。營長汪大章身先士卒,衝鋒陷陣,被日軍火力擊中,壯烈犧牲。其餘官兵也傷亡八十多人。

日軍受到中國軍隊兩麵包圍,被迫於3月6日放棄太平和白塔一帶他們所占領的村莊,撤回湯頭鎮。中國軍隊收複了湯頭以南的陣地。這一仗,中日雙方各傷亡幾百人。

日軍撤回湯頭待援。阪本支隊在經過整補後,人數達到約五千人,配屬大炮三十多門,坦克二十多輛。3月9日,日軍在飛機、大炮和坦克的掩護下,集中兵力,從湯頭向臨沂東北地區的龐炳勳軍發起進攻。

李振清命令王景洲第二連在前沿陣地葛溝阻擊日軍,掩護主力部隊和友軍的集結。李振清說:“臨沂葛溝這次戰鬥,勝負至為重要,一定要有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不惜犧牲,殲滅日軍!”全連官兵表示,寧願戰死沙場,也不當亡國奴。

王景洲連左翼有沂河依托,為了阻擊南下的日軍,在台兒莊至濰縣的公路附近和村莊的四周構築了防禦工事,堆積了沙袋,借土堆院牆做掩護,做好了戰鬥準備。當時,守軍從裝備上與日軍相比是十分懸殊的,王景洲連沒有附屬一門炮,隻有六挺捷克式輕機槍,步槍是漢陽造,還有最陳舊的套筒槍,每個士兵都背著一把大砍刀。

3月9日下午1點左右,步兵、騎兵和炮兵相結合的日軍三百多人,向王景洲連陣地發起猛烈攻擊。王景洲連沉著應戰,抵抗到下午5點。日軍未能得逞,暫時退了下去。黃昏後,日軍步兵一百多人再次發起攻擊。王景洲命令部隊將日軍放進有效射程,下令還擊,手榴彈的爆炸聲和槍聲響成一片。日軍受到王景洲連的側擊,無法立足,馬上潰退。

第二天早晨8點,六架日軍飛機分兩組輪番在守軍上空攻擊,從右向左來回盤旋幾周後,接二連三俯衝,投下一批炸彈,在守軍陣地附近爆炸。接著,日軍炮兵開始發炮。守軍掩蔽在戰壕裏,仰頭就能看清日機飛行員的麵目。對日軍肆無忌憚的凶暴情景,守軍官兵個個氣得咬牙切齒。排長李宗岱一把拖過一等兵陳占彪的步槍,對著飛機喊道:“對空射擊組的弟兄們,打!”這時右翼守軍陣地也傳來密集的機槍聲,日軍飛機在守軍交叉火力的打擊下,驚慌地朝著東北方向飛去。

日軍的炮火連續向守軍陣地轟擊了十多分鍾,村頭的大樹,有的被炮彈攔腰折斷了。場上的麥秸垛高粱秸秈子也燃起了大火,瓦礫泥屑沙石漫天飛射,士兵傷亡了七八名,三排長劉洪祥右腳被炸斷。全連官兵看到這些情景,怒火填膺。被硝煙熏花了臉的戰士們,穿著已露出棉花的灰軍裝,有的手臂包紮了繃帶,有的頭上纏著紗布,全神貫注地端著槍,透過硝煙迷霧,警惕地監視著陣地前方。

日軍的炮轟停止以後,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日軍的騎兵奔馳而來。王景洲一聲大喊:“目標,正前方敵人騎兵,瞄準馬頭,打!”話音剛落,機槍步槍吐著長長的火舌,密集射向衝在陣地前麵的日本騎兵。李宗岱壓抑著心中的憤怒,瞄準目標,一扣扳機,擊中首當其衝的一名日軍騎兵,大洋馬一聲長嘶,兩蹄騰空,把日本兵摔落在地上。日本兵還沒來得及翻身,李宗岱又連補兩槍,結果了他的性命。在守軍火力的壓製下,日軍騎兵被迫在彈雨中奪路逃竄。

日軍騎兵潰退後,不到十五分鍾,日軍炮兵又開始轟擊守軍陣地。日軍炮兵在兩門山炮的掩護下,向守軍陣地接近。守軍官兵臨危不懼,沉著應戰,一麵加強工事,一麵集中火力封鎖陣地前沿要點,迫使日軍不敢貿然向守軍陣地前進。

對峙到下午3點,三架日軍飛機飛來,對守軍陣地狂轟濫炸。接著,日軍步兵對王景洲連第一排的陣地猛烈進攻。守軍奮勇還擊,雙方傷亡慘重。王景洲指揮狙擊組向日軍衝擊,左臂負傷,仍繼續作戰,使日軍不敢前進。日軍炮兵向守軍狙擊組陣地襲擊,但仍未得逞。王景洲在這次戰鬥中陣亡,李振清任命大排長李玉亭為連長。

守軍雖然拚死抗擊,但陣地仍不斷被日軍突破。沂河以東、湯頭以南的白塔、沙嶺子、太平、亭子頭等村莊,先後失守,日軍已直逼臨沂,古城危在旦夕。

第四十軍被壓迫到臨沂城郊地區。為了頂住日軍的瘋狂進攻,龐炳勳緊急調整了作戰部署,命令第一一六旅守衛正麵,朱家麟第一一五旅為右翼,邵恩三團和特務團為總預備隊,並命令各部死守陣地。正在城東沂河對岸據守橋頭堡的部隊,便是那個曾被軍政部下令要遣散的特務團。

11日這一天,日軍逼近臨沂正麵諸葛城至鬱九曲一線,飛機輪番轟炸,大炮不斷轟擊,守軍陣地大部分被摧毀。第二三一團副團長穀建瀛被震昏在戰壕內,官兵傷亡嚴重。守軍隻有兩門山炮,在日軍炮火的壓製下,始終未敢還擊。隻是在日軍步兵逼近時,當作迫擊炮使用,還能發揮一點作用。日軍二十輛坦克向守軍陣地衝鋒,守軍隻能用手榴彈阻擊,炸毀了幾輛坦克,陣地屹立未動。龐炳勳請戰區長官部派飛機助戰,但臨沂始終未見一架中國的飛機。

這一天淩晨,李玉亭第二連的陣地受到日軍的第五次進攻。日軍首先向守軍陣地炮轟一小時左右,接著以三輛裝甲車為前導,後邊跟著兩百多名步兵,向守軍陣地撲來。李玉亭連置日軍炮火於不顧,以大無畏的精神,激戰兩小時,打退了日軍的進攻。

這一天,龐炳勳不僅將自己的衛隊送入了第一線,而且讓馬夫、夥夫、擔架兵、運輸兵和文書也都投入戰鬥,身邊隻留了幾名貼身衛士和傳令兵。幾天來的戰鬥,是他三十八年的戎馬生涯中第一次下這樣徹底的決心。為了保衛臨沂,他準備把自己的老命連同五個步兵團這點老本全部拚光,絕不保存實力,似乎隻有這樣,他的良心才能得到安寧。

龐炳勳軍和日軍爭奪滕家官莊傅家池草坡,失而複得,寸土必爭,形成拉鋸戰。汪大章營長以下官兵兩百多人壯烈犧牲。李振清團陣地被日軍攻陷,潘鴻文營長在垛莊陣亡。第四十軍損失慘重,退守臨沂近郊,固守三官廟九曲店陣地。李振清團警衛營在城東沂河東岸構築橋頭陣地,與臨沂城僅一水之隔。前線距軍部所在的臨沂師範不過三裏,龐炳勳指揮部隊背城戰鬥。

日軍的大炮又響了,是從城外東北角傳來的,像一陣驟雨那樣地密。機關槍的聲音變得更急,好像千軍萬馬在狂奔。成群結隊的飛機,仍在瘋狂地俯衝、投彈,使陣地上成為一片火海。爆炸聲越來越近,甚至連日軍飛機上掃射的子彈,也不時飛到了司令部的院子裏。但是,龐炳勳仍然一動不動地佇立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前方。

防空洞離他隻有幾十步遠。

他的貼身衛士哀求道:“老總,還是先到防空洞裏躲一躲吧!”

“躲什麼?”龐炳勳見四個貼身衛士仍在盯著他,把兩眼一瞪,叱責起來:“你們都給我過河作戰去,一個也不要跟在我這裏!”龐炳勳指著戰火紛飛的沂河對岸。

衛士們一聽龐炳勳這麼說,一個個麵麵相覷。不是他們怕死,而是擔心他們一走,龐炳勳有個三長兩短。

“怎麼?怕死嗎?”龐炳勳怒喝道,“誰要是當孬種,我先斃了他!”

“老總,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四個衛士見龐炳勳的手上確已無兵可調,隻好一齊跪了下來,行了“壯別禮”:“我們走後,望老總千萬千萬要注意個人安危啊!”

“我的安危並不重要,臨沂的安危比我的安危重要得多!臨沂一失,我絕無臉麵回去見李長官,你們明白嗎?”說到這兒,龐炳勳仰頭長歎:“我年將六十,一腿尚瘸,毫無牽掛,能參加保衛國家的抗日戰爭,是生而有幸啊!如果能在中國複興史上增添光輝燦爛的一頁,固然是我們的願望;即使把我們壯烈犧牲的事跡在亡國史上寫上一行,也算對得起祖宗啊!”說完,龐炳勳把衛士們一個個拉起來,送出了門去。

四個貼身衛士抹著眼淚,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司令部,勇猛地衝過了沂河橋,投入了堅守橋頭堡的戰鬥。龐炳勳見後,悲壯地一笑,把一把雪亮的大刀放在桌上,準備在最後一刻使用。

激烈的戰鬥還在進行,在荒涼的沂河東岸打得難解難分。日軍的攻勢更為猛烈了,傷殘的士兵被一批又一批地抬了下來。龐炳勳的四個貼身衛士中,已有兩名壯烈犧牲,還有一名也被打斷了右腿。日軍的炮彈已經可以直接打到沂河裏,運送傷員的老百姓,不時被日軍炮彈擊中身亡。

“臨沂萬分危急了,我該怎麼辦呢?……”龐炳勳猶豫著,拚著自己的智慧和心力,在焦急地尋找出路。他幾次拿起桌上的電話筒,想給李宗仁打電話,請求他速派援兵。但是,每次他隻是把那電話筒緊緊地握了一陣,又總是默默地放到了電話機上。他明白,眼下川軍孫震集團軍正在與磯穀師團浴血奮戰,津浦線南段的桂軍和東北軍也正在淮南與北上的日軍廝殺,第五戰區的兵力不夠用,李長官此時實在是難以抽出援兵啊!而他最怕的則是被人們誤認為他保存實力,不肯死戰。因此,他咬緊牙關,苦苦地撐持著,就像一個力不從心的人,肩頭硬頂著一座搖搖欲墜的橋梁。從外表上看,他平靜如常,但內心裏卻急得如同滾油澆心!

正在此刻,前線總指揮馬法五從東門外打來了電話急報:“敵人的進攻太猛烈了,正麵部隊有些頂不住了,你看怎麼辦呢?”

“頂住!給我死死地頂住!”

龐炳勳大吼一聲,正要放下電話,馬法五又喊叫起來:“軍團長,軍團長,你能不能多少給我調一點兵?”

“調什麼兵?到哪裏調?現在司令部裏除了我之外,還剩下了三名傳令兵!”

“我……我這裏已經沒人了!”

“什麼,沒人啦?沒人了怎麼還有人給我打電話?”龐炳勳控製不住自己了,一下子暴怒起來:“沒人了你自己上,丟了陣地別回來見我!”吼完,他把話筒狠狠地摔在了電話機座上。

龐炳勳的參謀長走了進來,待龐炳勳息怒後,走近他身旁,用不大的聲音說:“軍團長,日軍已占領河對岸的東部製高點,山上一個營的弟兄們已全部陣亡。”

龐炳勳一驚,站了起來,旋即又坐下了,長歎一聲:“看來,參謀長,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完了?”

參謀長沒回答他的問話,兩眼眨了眨,鼓足勇氣建議:“軍團長,我看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把剩餘的人馬拉出去,脫離戰場往西撤,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撤?”龐炳勳狠狠地瞪了參謀長一眼,一口回絕:“不行!我今天撤下去,明天蔣委員長就會砍我的腦袋。再說,我身為將官,若不以死報國,對不起臨沂的父老鄉親啊!”

參謀長默默無語,低著頭,紅著臉,站在一邊。

龐炳勳沉思良久,緩緩地對參謀長說:“我現在沒別的選擇了,隻有戰死在臨沂。參謀長,趁現在還來得及,你趕快走吧,帶上我的妻兒老小一齊走,把這裏的情況向徐州李長官稟報一下。”

“軍團長!”參謀長臉色蒼白,嘴唇哆嗦著。

“走吧,去吧!”龐炳勳向他揮了揮手,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參謀長淒然淚下,久久不忍離去。

此刻的龐炳勳深知大勢已去,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張自忠軍一晝夜行軍九十公裏,解救龐炳勳軍團的危難。

3月11日下午5點左右,日軍又向李玉亭連的陣地發起第六次攻擊。營長得到報告,率領第三連的一個排前來增援。日軍陣勢浩大,情況十分危急。李宗岱向營長建議,由他帶領一支敢死隊,利用陣地左側的地形,趁朦朧夜色,迂回到日軍中間,出其不意地攔腰來個奇襲,配合正麵守軍的戰鬥,將日軍一舉消滅。營長同意了他的建議。

李宗岱對官兵們大喊:“弟兄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不怕死的跟我來!”一名河北籍的士兵,外號叫二虎,長得膀大腰圓,頭一個站起來響應。接著應聲而起的不下五十人。李宗岱從他們當中挑選了精悍強壯的二十人,每人腰上掖著四五枚手榴彈,手執一把雪亮的大刀。在規定了聯絡暗號等事項後,趁著守軍陣地吸引著日軍的時候,從村子的西北角,利用地形地物的掩蔽,敏捷地開始行動,前進到遠離守軍陣地約有一千多米的小山坡下,又沿著凹窪部地形向日軍方麵繼續躍進。

這時,隱約聽到山坡東側方有嚓嚓的鐵鍁聲傳來。李宗岱心中一愣,心想:難道日軍也來偷襲?他馬上用發現敵情的聯絡暗號,通知弟兄們隱蔽。接著,他很快地仔細偵察了周圍地形,判斷可能有日軍在構築工事,便帶著兩名士兵繞到山那邊去。他們發現坡下有一條羊腸小道,便順著小路方向了望,果然看見有簇簇的黑影在晃動。側身聽去,沒有其他聲響,隻是雙方還在陣地上進行著戰鬥。

李宗岱轉過身子,發出聯絡信號,敢死隊的士兵們無聲無息地向坡上匍匐前進。李宗岱領著兩名士兵在前麵,潛摸到距日軍大約十米的地方,看見兩名日軍正揮著小鍬和十字鎬,吭哧吭哧地在挖機槍掩體。一挺歪把子機槍撂在旁邊,另外還有兩箱子彈。

為了不失戰機,李宗岱決定先奪機槍。他把腰上掖的手榴彈分給跟在他身邊的二班長挎著,右手抽出背上的大砍刀,一個箭步,舉臂揮刀,朝著背對他挖坑的一個日本兵猛砍下去。日本兵頭向左一歪,哇呀一聲,撲通倒臥在地,他的右胳膊被劈斷了。旁邊的另一個日本兵嚇得大叫一聲,被緊跟著李宗岱的上士班長王世忠奮力一刀,紮進了腹部。李宗岱順手把歪把子機槍奪到了手裏。

忽然,李宗岱看見前坡有四個戴著亮晃晃鋼盔的黑影,朝著他們這邊走來。那是四名日軍。其中一個發現有情況,連忙開槍朝李宗岱他們射擊。李宗岱等人連忙臥倒。清脆的槍聲,挾著一束火光,劃破了沉寂的夜空。左側陣地上的日軍,一時槍聲四起。李宗岱身邊的一班長右臂一揮,向日軍投擲了兩顆手榴彈,爆炸聲一響,二十名敢死隊的勇士像猛虎出山一般,揚起大刀,直撲過去。幾名日軍驚慌失措,丟下背包、標杆、器材和彈藥等等,掉頭向左側方的陣地逃跑。

李宗岱的敢死隊乘此機會,尾隨著日軍朝他們的隊伍衝去,與日軍展開了白刃戰。日軍猝不及防,亂成一團,趕緊上起刺刀,與敢死隊拚殺。敢死隊乘勢奮勇砍殺,雖然人少,卻都是學過武術的小夥子,會耍刀弄槍,混雜在日軍中間,揮舞著雪亮的大刀,如砍瓜切菜,十分得心應手。在刀比槍快的刹那間,日軍隻要碰著,不死就傷。

經過幾十分鍾的白刃格鬥,日軍抵擋不住,向後潰退。敢死隊抬著負傷的七名士兵,和繳獲的裝備,由二班長用繳獲的歪把子機槍做掩護,迅速返回了陣地。從戰鬥中獲得的文件表明,與李玉亭連作戰的日軍是第五師團的田野聯隊。這次出擊,大獲全勝,受到軍長團長的獎勵。由於李玉亭連拚死抵抗,使企圖南進的日軍被死死釘在葛溝,不能向前越過一步。

板垣征四郎最初輕視中國軍隊的戰鬥力,逐次使用兵力,遭到守軍的浴血抵抗,大大消耗了實力。隨中國軍隊觀戰的幾十名中外記者與友邦武官,見日軍一支最優秀的部隊竟然攻不下中國“雜牌軍”的防線,大感意外。當然,這更加出乎板垣意料之外。他見部隊推進遲緩,便拚命督戰,把守軍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正當龐炳勳軍團與日軍在臨沂外圍激烈爭奪,麵臨滅頂之災的危急關頭,李宗仁已給張自忠的第五十九軍發出電令:

即日由滕縣輸送到嶧縣轉赴臨沂,接龐任務,擊破莒、沂方麵之敵,恢複莒、沂兩縣而扼守之。

張自忠軍本來於3月3日奉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命令,全軍乘火車抵達滕縣城西魯村和大瓦屋附近集結待命。3月8日奉命,派第三十八師的一部北上襲擊鄒縣的日軍,主力向濟寧和兗州之間的日軍進攻,以策應鐵路正麵的中國作戰部隊。9日整備完畢,正要出發,忽然接到上述改變行動的命令,要求他們盡快馳援臨沂龐炳勳的第四十軍。戰區限令張自忠軍立即乘火車南下嶧縣(棗莊),而後急行軍趕到臨沂,時間不得超過3月12日。

張自忠接到命令後,馬上命令黃維綱第三十八師和劉振三第一八零師分別在滕縣、官橋、臨城等車站登車,到嶧縣下車。同時,部署軍部駐紮大嶺,黃維綱師駐紮硯台嶺,劉振三師駐紮白衣莊。兩個師遵命於10日先後在嶧縣下車。部隊稍事休息,便在春雪消融後的泥濘道路上,向距離九十公裏的目的地前進。

第一八零師作戰參謀顧相貞,按照劉振三的命令,先坐汽車到達臨沂城,與龐炳勳、臨沂行署專員張裏元和電話局長張筱軒取得聯係。由於張裏元是顧相貞父親的至交,張筱軒又是他的老友,所以他們詳細地向顧相貞介紹了戰場的情況,與顧相貞直接派便衣了解到的情況基本相符。

行軍途中,張自忠給先頭部隊劉振三師第二十六旅旅長張宗衡發出一個手令:一,據各方情報,臨沂之敵隻有阪垣師團之一個聯隊,最多不過三千人,炮數門以及偽軍一千餘人。隻要沉著應付,不難消滅。二,要以各種方法將敵情偵察清楚。三,到達目的地後,須使官兵充分休息。四,務須處處時時都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