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參茶,唐詩詠疲倦的斜靠在美人榻上,微微眯著眼睛,她瞥了一眼身邊似乎欲言又止的浣溪,輕道:“怎麼,有事想問?”

浣溪是自小就跟在唐詩詠身邊的,和她一起長大。唐詩詠出身名門,難免有大小姐的脾氣,但是對於浣溪,她卻是打心眼裏疼愛有佳。浣溪就像是她的妹妹一樣,她曾經提出要給浣溪尋一個好人家,可浣溪是自己堅持留在她身邊的。

浣溪是個心思透徹的女孩,在唐詩詠身邊待的久了,自然看事情也比一般人通透。今日她們去雋永閣的事情,恐怕穆聽裳已經成為皇後娘娘唐詩詠的敵人了。“小姐是不是準備對付穆聽裳了?那麼,不需要顧及一下皇上嗎?現如今,皇上可是疼她疼得緊。”

浣溪的話讓唐詩詠瞬間捏緊手指,鍾離皓嶽,她倒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男人了。一開始,其實父親為她選的人是鍾離尚染,那個像仙一樣的男子,先帝看重鍾離尚染,這是個人所皆知的事情。如果可以嫁給鍾離尚染,他日必封為後。

她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在學習這個世道上的規則,在唐家,旁係親屬堪多,雖然她是嫡係,但畢竟是女子,就算是日後得嫁貴人,也終究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她要的一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她沒有反對父親的安排,和鍾離尚染約見,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一日,去見她的會是鍾離皓嶽。

從回憶中醒過來,唐詩詠吩咐浣溪去禦膳房煮一碗糯米粥來,天晚了,她也該去看看鍾離皓嶽了。這個男人,變了太多,再不是登基前的心思淳穩之人,他的城府深不可測。而她,決不能讓鍾離皓嶽的視線在一個人身上停留太久。如果以前是穆約梨或是穆青婉的話,那她或許有七分把握,但若是現在換了穆聽裳,再依據今日鍾離皓嶽的態度,怕是真的動心了。所以,她不得不先出手挑了穆聽裳姐妹之間的關係,看她們窩裏鬥,等鍾離皓嶽看清楚穆聽裳也隻是個會爭寵的任性女子,他自然會回到她身邊。

禦書房。

厚厚的奏折擺滿了桌子,鍾離皓嶽皺著眉心從高高的奏折後麵抬起頭,活動活動脖子,他慢慢倚在背後的軟墊上,看著不遠處的李勝站立不安的在門口走來走去,看的他心煩,鍾離皓嶽冷冷的開口:“你在那兒做什麼!”

李勝一驚,忙回身跪下。鍾離皓嶽緩緩從桌後站起身,負手而立,道:“問你在做什麼?”

李勝的眼珠快速一轉,抬手擦了擦額上的細汗,他顫顫巍巍的答道:“回皇上,是,穆姑娘,她在外麵一直跪著,說要見您。”

“什麼!”鍾離皓嶽怒,揮袖將奏折統統掃在地上,低吼:“怎麼不早說!竟讓她在外麵跪著!你們這群奴才不要命了!”

冰涼的石階上,穆聽裳僅著薄衣跪在地上,手腳都已經冰涼,嘴唇也凍得發青,她倔強的仰著頭,冷漠的看著禦書房三個金字,她就不相信,她等不到他。執勤的小太監討好的上前對穆聽裳道:“姑娘,您就回吧,待明日再來,皇上今個有旨,不見任何人的。”

聞言,穆聽裳隻是搖了搖頭,淡淡的回答:“我要見皇上。”

又過了許久,終於,她支持不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冷的直打顫,就在腦袋昏沉的一瞬間,身體被猛地扯進一個溫熱的懷抱,抬眸望進鍾離皓嶽痛惜的眼,穆聽裳淺淺一笑,手指抓上鍾離皓嶽的衣襟,用最後一絲氣力道:“放過我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