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熟練地將揉好的能量麵團分成小塊，然後一個個分別放進烤盤上擺好的紙托中，再撒上草莓味的能量粉。銀色長發的械靈少女將烤盤放進一旁的烤箱裏，再把裏麵已經完成烘培的那個烤盤拿出。
定時，開火。隻是這台幾百年前生產的烤箱一點也不給她麵子，吱嘎的叫兩聲後就直接就卡在那裏。她默默的伸出右手搭在烤箱上，細微的電流自她的指尖流入機箱中的電路中。輕鬆的找到故障的所在，分子重組係統在電流的指示下運轉。控製著修複了電路後，她才聽到烤箱開始運轉加熱的聲音。端起另一個烤盤，剛剛出爐的紅茶蛋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她略微猶豫了一會，然後伸手打開另一邊的保溫箱，把這一整烤盤的蛋糕送了進去。
一些都有條不紊，隻是做著這一切的械靈臉上毫無表情，紫色的眼瞳沒有泛起一絲漣漪。明明是不帶一絲感情的眸子，臉上的線條卻是那樣柔和。她出神的望向前方隻有空氣的虛無，發呆。
其實平時自己給朔雪和朔夜做點心的時候，芯裏總是愉快的。隻是最近有煩心事罷了。
處理器中再次彈出警告窗口，她掃了一眼，默默關掉。
其實她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好的跡象，但芯中總是沒由的覺得緊張與慌亂——也許就是所謂的直覺或預感吧。科技的發達使她高度的擬人化，即使是沒有靈魂①，但她依舊會像那些有自主思維的高等生命一般對事情有著敏感的反應。
她深知自身機體性能的強大，即使這種強大不能為自己完美的利用，甚至有些深層的指令或功能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但不管怎麼說，她最終選擇了將這種不安掩埋在芯底。每當彈出警告窗口時隻是掃上一眼就將它關掉。
她可不願意讓自家妹妹和自己的締造者、也是自己的哥哥擔心。
不過作為一個頂級的械靈，坐以待斃——不管這預感是不是真的——可不是她的性格。不管是邏輯係統還是情感係統，兩者都做出了“抓緊時間做好戰鬥準備”的建議。
事實上她已經決定現在就去書房掃描下載一些武器的數據。對電磁機械的掌控幾乎對於任何一個械靈而言都是與生俱來的天賦，熱武器也被囊括其中。
雖然不明白這種不安是在預示著什麼，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會有一場棘手的戰鬥。
盡管她以前從未與真正的與敵人交過手，但她好歹也是個殺戮機器。
以戰爭武器為由被製造出來的，殺戮機器。
所以說自己對於戰鬥而言是屬於那種有著妖孽般天賦的械靈啊，她對於自己的能力相當自信。
一直以來掩埋在芯底深處的那種名為“殺戮”與“興奮”的情感在感受到機體傳來的刺激後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她眯了眯眼，轉身離開了廚房，向基地底層的書房走去。
指令確認。分子重組係統，啟動。
柔軟的布料逐漸變成了堅硬的黑色甲胄覆蓋在她的身上。暗扣自動逐一搭好，黑色的甲胄悄無聲息的延伸至手腕與脖頸，裝飾以黑曜石的精致發冠將她的一頭銀色長發攏到耳後。甲胄自腰處成裙狀展開及膝，由纖細的黑色金屬片構成的長靴將她的膝蓋以下完美護好。她輕巧的踏在金屬的地板上，沒有一絲聲響。
分子重組係統，指令完成。
械靈還是那個械靈，隻是原本的溫和此時被冰冷鋒銳的氣場掩蓋。最初被設計出的性格在這套專屬於她的戰甲的刺激下還是不自覺就激發了出來。
但她的眸子依舊清澈，眼底的執念毫無動搖。
因為她的名字叫朔血·凝月。凝月計劃目前最強大的存在。
因為她的哥哥。她的妹妹。
別無其他。
【二】
牆上雕刻以古典花紋的青銅壁燈順著樓梯旋轉著向下延伸。連接前兩層的樓梯還是金屬，而到了這最後一層金屬已變成了帶著溫潤光澤的實木。仿佛是穿越了看不見的時光，每當她走下最後一級台階麵對著那扇巨大的門時，她總會感到一陣惚恍。
隻是這次例外。
處理器中那個令她心煩意亂的代碼再次彈出，朔月直接關掉提示音把它拖到後台，任憑警告叫囂著在後台響起。
她抬手推開了大門。
吱呀聲中，鑲嵌在天花板上的燈以她為中心向外輻射著接連點亮。一排排弧形的書架從黑暗中顯露，無數書本反射著明淡不一的光。這是一個圓環形的書房，整個地下三層近兩千平米的麵積幾乎全都被書架和書占滿。有扭曲的漣漪時不時地從書架底部向上波動。要不是有這種可以隔絕空氣的特殊儀器存在，像是書本這樣比數據板難保存多的東西是不可能在黑暗年代存留下來的。可以說現在這些書隨便拿出去一本都可以在收藏家那裏賣到個不錯的價錢，然後就被放進真空玻璃櫃中供人觀賞。但在這裏卻隻是放到了書架上，且它們磨損的程度可以看出大部分是被十分頻繁的翻看。事實上每當朔月來這裏，總是會在心裏嘀咕為什麼朔夜會有如此之多的藏書，難道不難道不嫌占地麼？
不過現在她倒是很高興地看到這裏的書是應有盡有。畢竟她在基地的主電腦裏可沒有發現有關兵器的任何數據，軍事方麵的也隻有一套基地的防禦係統和一套防護屏障而已。
調出地圖。確認目標。確定方向。
信步走到放有兵器一類的書的書架前朔月這才發現這上麵擺放的全是數據版。數據板是不需要那種保護書的儀器的保護的，上麵已經積了一層薄塵。沒有想太多，朔月隨手取下一塊數據板抹去浮塵，食指指尖在分子重組係統的作用下迅速轉化成接頭，她把手指輕輕插入接口，在處理麵板上彈出的窗口中點下“確認下載”。數據迅速的複製並流入她的存儲器中。
數據下載完成。
朔月將它放回原位，又隨便抽出一個來下載。在線下載的過程中，她調出了剛剛下載完畢的數據，專屬於槍械的處理係統此時已開啟並飛速處理著這些數據在幾毫秒內，一架完全由數據構成的重狙三維模型在意識內構建完畢，幾枚狹長的子彈靜靜地懸在一旁，一旁引出的箭頭清楚地標出了各個零件的材質與功能。
分析完畢。已存入分子重組係統。
此時第二本的下載早已完成，朔月幹脆一次抱下許多塊數據版，把右手的五指全化成接頭同時下載。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芯分多用而絲毫不亂。這多虧她是“凝月計劃”的產物，否則要那些一般的量產械靈來做這些，恐怕現在已經死機重啟了吧。
不斷新建文件夾。數據在高速處理下分別放好，一些太過老式的兵器則被係統自動剔出刪除；另一套係統迅速開始編寫對戰時的進攻方案。
新建。分類。複製到分子重組係統……
朔月閉上了眼睛，全身芯投入到對數據的分析和處理中。意識內她手握幻化出的武器，對著虛空執行【殺戮】的命令，腳步如飛蝶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