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本宮便在這裏等待。”大皇子說著,便在床邊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那通常都是伺候路語氣的丫鬟,在給她喂粥喂飯,或者梳妝打扮的時候,坐的。
大皇子居然毫不在意的坐了下來。
眾人都麵麵相覷。
“你們都下去吧。”大皇子淡淡開口道:“另外,再給本宮準備一些紙筆來。”
叫她們下去沒什麼,可是要紙筆幹什麼?眾人心裏麵充滿了深深的疑惑,卻也什麼都沒說,隻匆匆忙忙的答應了,然後便一一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紙筆送進來,大皇子伸手接了,然後將茶幾上的茶壺藥碗等統統讓他們撤走,然後擦幹淨了桌子,將那紙筆在桌子上攤開來,是一副要寫字的樣子。
眾下人在外頭探頭探腦,實在是不知道大皇子要紙筆來幹什麼,他要寫什麼?麵對著如此病危的妻子?
有那心存僥幸的婆子便道:“我猜測,大皇子殿下應該是一個羞於將情感外露的人,他應該是看到王妃虛弱的樣子,感到十分心痛與後悔,但是對著她又說不出來,於是隻好寫在紙上,然後等王妃醒來了看,便能明白他的心思,你們說是不是?”
“你想多了吧?”聽了這話,其中一個嬤嬤當即翻起了白眼,無語的道:“你就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大皇子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後悔!更何況咱們王妃現在背後已經沒有了娘家可以依仗!說白了,咱們這所有的人的身家性命都是捏在他手掌心裏麵的,他想要咱們死,咱們就得死,想要咱們活,咱們即便是活不下去,也得活著,這種情況下,他用得著後悔內疚麼?我看啊,那紙張上麵不定寫的是什麼不好的東西呢!八成啊,是惦記咱們王妃的嫁了!”
確實,現在的劉玉琪,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圖謀的東西了,但是她還是有一些從京城帶來的東西,還是值得別人覬覦的,那就是她帶來的豐厚的嫁妝。
東山侯夫人當初還在世到時候,最疼愛的就是劉玉琪這個小女兒了,幾乎將自己大半輩子所積攢的所有好東西都做了陪嫁陪給她,這些數不盡的珠寶首飾還有罕見的好東西都隨著劉玉琪一起來到了南疆,就鎖在這院子裏的庫房之中。
這筆嫁妝,可是不容小覷。
眾所周知的是,大皇子現在根本手裏麵很缺少銀子,他想要謀反,想要造反,那麼必定要招兵買馬,必定需要大量的銀子,而他手裏麵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東西了,這婆子所說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為她們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屋子裏麵,大皇子已經用顫抖的筆寫下了休書兩個大字。
這之後該怎麼寫,他卻又犯愁了,因為他實在是想不出劉玉琪有什麼錯誤是他可以糾住不放的,管束下人不嚴?還是沒有主母威嚴?都不是。
那會是……
無子,對無子!
大皇子忽然雙眸一亮,劉玉琪嫁過來至今,都沒有給他生下來過一男半女,這對於女子來說,可是一個大把柄啊!他完全可以借著此事正大光明的休妻,並且劉玉琪還說不出來任何的反駁理由。
對!就這麼寫!
大皇子很為自己的機智感到得意,當即提起毛筆,沾滿濃濃的墨汁,然後刷刷開始寫了起來。
這個時候,他卻沒有想過,無子難道是很驕傲的一件事麼?要知道,劉玉琪沒有兒子,就意味著他這位三十不惑的大皇子,至今還沒有一個嫡子,唯一的一個秦側妃所生的兒子,卻是被她親娘帶著住進娘家去了,已經好幾年都不聯絡了。
當然,大皇子才不會考慮這些。
他認為,隻要自己造反成功,聯絡南疆與朝廷裏支持他的官員,一舉將李景珽從皇位上推下來以後,他想要多少的兒子就有多少的兒子,因為到那個時候,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他的!都是可以為自己生育兒女的。
他完全不需要擔心別的。
根本就沒想過,萬一失敗,他還會剩下什麼。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劉玉琪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又有可能是小紫的死,還有知州大人的話刺激到了她,她這一覺睡的比往日都沉,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個多時辰,才幽幽醒來。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暮夕斜。
屋子裏的光線是暖暖的,泛著淡淡的紅光。劉玉琪眨巴眨巴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身處何地。
這個時候,她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涼涼的聲音:“你醒過來了?”
劉玉琪聞言連忙轉動僵硬的脖子,緩緩看過來,卻驚訝的看到了大皇子的臉孔。
他似乎早已經來了,在這床鋪邊上坐了很久,因為他一臉都是不耐煩的神情。
“王妃!您醒來了?”下一刻,門被推開,一個小丫鬟端著茶水從外頭走進來,看到她已經醒了,頓時興高采烈:“王爺早早就過來了,足足在這邊等待了您兩個時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