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泉州北大街,向東大街官衙所在拐去。這行人中,既有戎裝軍士,又有華服麗人和軟榻,後麵捆了六七名萎頓的漢子,最後還有兩名士兵搭著一半死不活的錦服男子。這種奇怪的組合自然引人注目,不過看上去是官府辦差,不敢湊到近前,隻好在遠處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等一下,這不是三殿下嗎?”隨著話聲,旁邊人群中擠出來一名削瘦中年人,深藍錦服,雙目有神,一見就知道是精明人物。
黃主事皺皺眉頭,迎過去道:“你是什麼人?大呼小叫做甚麼?”
中年人驚訝的看了眼隊伍最後麵被軍士當麻袋般拎著的王成桂。抱拳對黃主事道:“在下高麗商人,姓李名成,敢問這位大人是不是抓錯人了,那幹人犯裏,似乎有敝國三殿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黃主事聽了點點頭。李成他知道,王成桂今日到了泉州,就言道要先去見過自己未來的嶽父,名字就是李成。黃主事拗不過,隻好答應,遠遠帶人在後跟隨,王成桂跑去北大街為未來嶽父和未來夫人挑選禮物,這才引起了後來的事端。
“李掌櫃,本官為禮部迎客司主事,本是朝廷來迎接三殿下的使官,可是貴國郡王殘暴好色,不但調戲貴王府侍女,還重傷貴王千歲,實在令本官義憤填膺,所以擅自做主拿下了郡王殿下……”
李成聽了大吃一驚,這……這可是天大的禍事啊,雖然高麗如今不與大宋接壤,而是向遼國稱臣。可是高麗和大宋的關係卻一向友好,海上貿易更是密切。更因為遼國一向對高麗虎視眈眈,數十年前曾經數次討伐高麗,最近似乎又有異動。是以高麗急需和大宋交好,緩解遼國的壓力。三殿下來宋也正是此意,派出王子作為使臣,也算頗有誠意了,誰知道方到大宋就惹出這天大的亂子來。
李成可是知道貴王在大宋的名號有多響,簡直可以說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大宋皇帝對他似乎也很是寵信,剛剛任命了貴王為觀察使,就修了觀察司職權,可見之對這名義弟有多看重。三殿下怎麼偏偏要捅這麼大的馬蜂窩呢!
李成心裏連連叫苦,嘴上還得勸說,“大人,三殿下畢竟是使臣,這般對待似乎有違****待客之道,還請大人開恩暫時釋了三殿下,我保證三殿下不會離開大宋,一定會隨大人進京麵聖……”
黃主事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此事本官自會稟明朝廷原委,請聖上定奪,至於說什麼進京麵聖,鬧出這等事情,誰知道聖上還會不會有興致見這等蠻穢之徒。”
李成頭上冒汗,道:“大人能不能容我去和殿下說幾句話。”他見王成桂似乎也是昏迷的樣子,心說還是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才好想對策。
黃主事擺手道:“這可不成,在聖上令諭未到前,本官不能作主,還有請李掌櫃放心,本官會善待三殿下的,不會委屈了他。”
李成看了眼被軍士又扛又抬的王成桂,一陣苦笑,這就叫善待嗎?“大人,請大人三思啊。”說著李成從懷裏掏出一疊交子,遞了過去。這是他這些年做生意披荊斬棘的不二法門。大宋官員十有七八吃這一套。
黃主事麵上變色,旁邊王妃娘娘可是頻頻看過來。自己有幾個腦袋,敢收他的賄賂。怒道:“李成!你這是做什麼!快收回去!”
金蓮見那邊二人囉嗦沒完,再看武植雖然熟睡,眉宇間似乎十分憔悴。快點找個清淨所在請大夫為相公診治才好啊,那綠袍官員怎麼沒一點兒眼力,這個時候還在那裏和不相幹的人磨蹭。她當然不知道黃主事知道貴王假傷,若是真的受了重傷,李成敢攔路的話黃主事還不生劈了他啊。
金蓮望著武植麵容,憂心忡忡,轉頭忽見那商人從懷中掏出錢財賄賂官員。心裏火氣一下就上來了,相公吉凶未卜,這兩人不但耽擱時候,還當街行賄!銀牙一咬,道:“把二人拿下!”
側立在旁的石秀微微一愣,還是揮手道:“把黃主事和那攔路之人拿下!”
王府侍衛應了一聲,上去就把黃主事和李成攏雙肩抓住,拿出繩索就捆。
金蓮道:“速速啟程。”隊伍這才緩緩動了起來,金蓮拉著武植的手,忽見武植右肩微微動了下,皺起眉頭,似乎十分痛苦。金芝心中如同刀絞般難受,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想起周圍人多,才強行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