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星係。
炙熱的恒星一如既往地散發著無私的光和熱,距離恒星最近的第一行星半個球麵被高溫的恒星物質燒得玻璃化,玻璃化的半邊眼下正有一半進入黑夜,朝向太陽的光亮半球正好是個半邊黑漆漆地閃亮,半邊灰撲撲地陰陽臉。
第二行星的外空,一艘白色的巨型飛船正和幾十艘戰艦對峙,從這裏向行星上看,數十個碩大無朋的隕石坑,就算從太空看下去也讓人感覺到驚心動魄,由於大氣的保護,行星的表麵竟然並未像第一行星一樣結晶化,十年的時間,竟然又泛起了點點綠色,就像時間之神原諒了楊雷的大肆破壞。
隻不過,曾經環繞行星的濃密大氣和遍布星球的有機海洋再也不見蹤影,更別提當年漫空飛舞的蛔類戰艦了。
沒錯,這兒就是當年新月號離開主星域時路過的蛔類行星!
在這裏,楊雷曾經發動過唯一一場主動進攻的戰役,一舉毀滅了整顆行星的蛔類;也是在這裏,隕石撞擊產生的耀閃圍困了第二艦隊一個多月的時間;如今從回故地,由不得楊雷不感慨萬千。
“你在走我曾經走過的路。”楊雷端坐椅上,通訊裏當著一群遠征艦隊高層的麵意氣風發,頗有指點江山的味道。
盯著突然出現在艦隊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新月號,武冥的臉色和眼睛一樣漆黑如墨,眼裏充滿了意外和難以置信,連帶著一群下屬也個個像剛被雷劈過的蛤蟆一樣眼凸嘴鼓!
戰旗號在座的眾人就算和楊雷不那麼熟悉,卻至少混得臉熟,都算得上“老朋友”了。他們一個個的臉色就和彩虹一樣煥發七色,如同開了染坊——見鬼了,這小子不是十年前就失蹤了嗎?怎麼比雨後的竹筍還快,突然從這裏冒出來?
武冥這些年裏也算趟過不少大江大河,第一個回過味兒來:“你是故意的吧?一直監視我們還算準了時間!”兩位從地球起就認識的“老朋友”一碰麵就充滿了火yao味兒。
遠征艦隊的移民星搜索計劃一直在進行,不過武冥絕沒想到離開主星域五十多光年後還沒發現一顆合適的行星,連條件稍好一點點的也沒有——以主星域的移民星密度來看,這樣一段長遠的距離顯然不該如此貧瘠才對。
不過遠征艦隊上上下下全是職業軍人,軍事方麵的素質那是個個頂瓜瓜地叫座又叫好,可曆史學術方麵的修養就像水麵的圓月一樣虛幻,委實乏善可陳得緊。雖然人人都知道十七國聯盟的前身是如何螞蟻啃骨頭一樣改造頑石般的行星,最終完成移民的偉大工程,卻從沒有人追究過十七國聯盟的行政星裏到底有多少顆是改造得來,又有多少顆是天然形成,相互間的比例又是多少?
武冥可沒那個星國時間等一顆行星慢慢改造完成。
搜索艦隊出發後,武冥是盼星星盼月亮,頭發雖然沒有一夜盼白,吃不好睡不著可是真的,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好消息,要知道斯裏夫楠已經返回了太陽係,做好了移民前的一切準備,可謂萬事俱備,就等新行星的東風了。
武冥出現在無名星係純屬偶然,十二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曾經被隕石毀滅,又被耀閃玩了一回燒烤的行星竟然開始恢複生機,搜索艦隊勞師遠征,頂不住武冥施與的壓力,不得不把蛔類曾經盤據的第二行星報了上去。
得到消息的武冥一蹦三尺高,迫不及待地帶著一票手下跑了過來……搜索艦隊的主體就是六艘能夠組合成跳躍窗的運輸飛船。
可沒想到剛剛看了一眼所謂的條件“合適”的行星,準備破口大罵的武冥到嘴邊的罵人話還沒送出口,一道迷蒙的紫光一閃,久違的新月號就出現在了戰旗號的不遠處。
這裏是行星外空,沒有跳躍窗,卻有紫光閃過,武冥再笨也明白這個算不上朋友卻有三分仇怨的家夥肯定掌握了某種更加先進的宇航技術,一時間臉色如包公附體般難看。
一半是被楊雷囂張的出場方式氣的,另一半卻是暗暗膽寒,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十幾年前的楊雷隻有一艘飛船,手下不過七千人,他是怎麼監視到搜索艦隊行蹤的?難道他秘密投靠了哪個國家?還真是忍得住,竟然十年都沒泄露丁點消息!
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看在有心人的眼裏!想到這兒,武冥的牙就忍不住咬得咯崩崩直響。
楊雷先是愕然,接著回過味兒來險些笑噴了:“我監視你幹嘛?我離開主星域已經十多年了,哪監視得到?這麼說吧,在這兒碰上你們是個意外。”他瞪著眼睛說瞎話,墟根本就是侵入了遠征艦隊的數據係統,不過會麵的地點竟然是在這個無名星係倒確實令楊雷很意外。
他可不知道武冥的想法,還當武冥的表現是為了新月號的精確跳躍。
所謂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知道指的是不是這種巧合。
都是職業軍人,看到新月號的一幕,頭一個想法除了羨慕,就是恨不得把飛船搶過來!即使明知搶不到,想法卻難以扼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