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鐵皮船到了家門口,蘇天明才熄了柴油機的火,將鐵皮船穩穩的停在岸邊,扶著陳怡雪下了船。
誰知道蘇守正在後麵不滿道:“你這娃子,有了媳婦忘了爺爺了啊!”
蘇天明趕忙跑過去,把行李往岸上搬,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一輪夕陽剛好垂在山頭上,如血一般鮮紅,伴著幾縷餘暉散落在江麵,好似幾滴殘血。
人人都念家鄉好,又有幾人記得家鄉那輪夕陽,還有在老家守候的父母?蘇天明望著爺爺佝僂的身軀,忽然開口道:“爺爺,我來背你吧!”
蘇守正看著已經擺好了姿勢的蘇天明,說道:“哎喲,你這娃子出去一趟長大了?好!讓我也享一回清福。”
這一段上坡路並不長,蘇天明甚至已經走了無數回,但沒有一回是現在這般深有體會的,父母和親人總有老去的一天,好好的陪伴在他們左右,才是最大的孝順。
這個想法在李小敏死去的那一刻,如同一把利劍,時時刻刻插在蘇天明的心裏,提醒著他珍惜眼前的一切。
蘇天明跟爺爺自小生活在一起,而他的父母則在另外一個城市打拚,這也是迫於生計的事情,世代勤勞的土家人也不得不向生活低頭,在這鄉下想要供一個大學生上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實小時候他還跟著父親出過幾次船,到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父親突然不出船,轉而帶著母親一起出去打工了,他隻知道那一天爺爺獨自蹲在屋簷下麵,抽了整整半袋子旱煙。
老家熟悉的瓦房印入眼簾,蘇天明也格外的有勁兒,三兩步就進了家門,將爺爺放了下來。
而後麵的陳怡雪也沒落下距離,格鬥冠軍果然不是吹的!
蘇守正今天非常高興,一到家就去準備晚飯去了,丟下蘇天明和陳怡雪麵對麵坐著。
陳怡雪忽然站了起來,看著蘇天明,說道:“要不我去幫幫忙?”
蘇天明一想起陳怡雪做的黑暗料理,內心猛然一顫,搖了搖頭道:“我們這兒不用天然氣,用的是土灶,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陳怡雪聽到這話終於坐了下來,蘇天明暗自慶幸,自己真是太機智了,要是讓陳怡雪去幫忙,恐怕今天晚上都要餓肚子了。
蘇天明坐了一會兒,又從一旁的屋裏找出了一竹籃橘子,跟陳怡雪先吃了起來,還真別說這橘子跟武漢吃到的就是不一樣,因為放的時間久了,那種香甜的味道也更加濃鬱。
到了晚飯的時候,蘇守正又從地窖裏麵取出了一壇子老酒,用自家的玉米釀製的,又放了這麼長時間,比外麵的那些所謂的名牌酒的度數都要高一大截。
蘇天明也熟悉爺爺的套路,拿出三個酒杯,逐一將酒杯倒滿,然後又取來一副空碗筷,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用時而低沉,時而高亢的聲音喊道:“奶奶,吃飯了!”
這個習俗故老相傳,年代已經不可考,大體的意思就是祭祀亡人,而蘇天明所叫的就是他已故的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