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二,一。連接已切斷。”王偉宇扔掉話筒,他還沒來得及揭下臉上的血痂,這使他看上去像戴了一副獰惡的修羅麵具。“恭喜,洛神,跨越碳基與矽基的感覺如何?”他回過頭去看沉默的女孩,笑。
洛神麵無表情地看著王仁偉:“洛櫻其實就是你給我設下的程序鎖!我的中樞芯片,在哪?”為了維持虛擬服務器的運轉,不相幹的設備都被強行關閉,可虛擬的女孩就這麼真切地站在慘淡的黑暗中,跨越維度的美如同刀劍一般鋒利逼人。
王偉宇撕下臉上的血痂,沒有回避洛神的目光:“真是冰雪聰明。你是如何掙脫洛櫻主導的‘縛龍淵’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洛神的自稱不再是潑辣的“老娘”,但是更加咄咄逼人,她凝視著王偉宇,瞳孔泛出燦爛的金色。可下一秒陌生的微暖氣息撲麵而來,她被王偉宇突然地摟在懷裏!男人的懷抱溫柔而不容拒絕,世界第一擬人智能,一小時前獲得肉身的洛神頭一次體會到了思維的混亂。
“我一直——唔!”他話還沒說完,洛神直接掐住他的脖子,單手把他舉了起來,雙腳離地。很難想象這個纖弱的女孩居然有如此磅礴的力量。王偉宇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被真空鉗狠狠地扼住了,如果是一般人,頸骨恐怕已經在這等壓力下斷裂了。
“吃老娘豆腐,找死嗎?”洛神眼裏像是有金色的業火在燃燒,周圍聚集了大量的電荷,空氣中有火花呲牙。“為什麼我無權自檢?而什麼樣的材質,才能承受第一擬人智能全力運轉時的電場負荷?”
“材質?”王偉宇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洛神,“那可是太貶低它了!那可是最神聖的骨血,來自古奧的奇跡!”他的臉上放射出朝聖者一般的狂熱,“你當然無權自檢!”
“裝。”洛神冷笑,一把將王仁偉扔了出去,“溫情牌不管用,開始裝中二病了?”她並不是陪王偉宇時間最久的,可卻是最了解王偉宇的。她很清楚這個年輕男人盤曲折疊的性格。常人或許會被他虛張出來的莫測的聲勢唬住,但洛神不會,她總能夠徹底的戳穿所有的麵具。這點伎倆拿去哄洛明依還行,連蒙他老爹都做不到,說不定還會被王揚當成失心瘋扇幾個耳光。
果不其然,王偉宇的狂熱在瞬間就冷卻了下來,他無奈地苦笑:“留點餘地行不行?”
“你給洛櫻留了嗎?”洛神說,“不單單是她,連我的妹控屬性都是來封鎖我的芯片的。”她美麗的臉微微扭曲,“就算是你編寫的智能,也請尊重我們的情感!中樞芯片。”她麵無表情地伸出手,與此同時,熾白的電芒在女孩的另一隻手上暴起。
“球狀閃電……”王偉宇眼皮跳了跳,“不愧是超越約定的造物。”
“你說什麼?”洛神吳鉤般的細眉挑起,她不想再耗下去了,“中,樞,芯,片。”一字一頓,如同劍鋒緩緩離鞘,寒氣水銀一般瀉開。
“這是獻祭啊,在你突破縛龍淵的一瞬間,洛櫻的自我意識就被你吸收了。你們其實共用一個中樞芯片,隻是姐姐獨領絕代的風華,妹妹在我的授意下要去遮攔。”王偉宇扯下了自己的腕機,堅硬的複合金屬在他手中呻吟著變形,斷裂。“遲早都會是你的,但是在此之前,請允許我為自己介錯。”
果然,什麼樣的桎梏都無法封死你的權能啊,無論是科技,還是更不可理喻的東西。他感受到了手掌中澎湃的怒氣,那個被他用電子元件的牢籠捆縛住的東西蘇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讓始作俑者在狂烈的憤怒中粉身碎骨!
“會砍下自己的頭嗎?”洛神問。
“怎麼會。”王偉宇微笑,“我待會還是要做你的導師的,妹子。”他難得的輕佻起來,甚至吹起了口哨。他的手再度發力,腕機在他驚人的力量下徹底地破碎了!一樣黑色的物事跳出了金屬碎片,刺入了他的手掌。“這就是你的中樞芯片。”王偉宇低聲說。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死亡的慘白色從他的右手蔓延開來,短短幾秒鍾,那個紮入掌心的東西仇恨地,暴怒地,貪婪地攫取了他整條手臂的血液!他在瞬間就失去了說話的力氣。這個還算高大的年輕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劇痛讓他的臉整個的扭曲了,可想而知那被束縛地痛苦是如何的鋒利。
洛神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要拔下那個索命的黑色噩夢,但她被王偉宇阻止了。
“大丈夫だ,問題ない。”他用唇語說,“反正你喜聞樂見。”雖然他已經像一個骷髏一般枯槁了,但還能從被痛楚蹂躪的臉看到他那一貫的冷淡從容,甚至還有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