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峽穀的地形其實非常怪異,它的縱切麵仿佛一個錐形瓶,上窄下寬,峽穀底空曠得足以容納萬千頭野狼棲息,頂端的崖壁間距卻僅僅隻有五米出頭。這般的天險徹底隔絕了任何可能的空襲。衛豪當初假道雲遠城,千裏迢迢竹籃打水,一時間在國內被引為笑柄。也無怪他被王仁偉戳穿後會如此失態了。
“話說我明知不可為,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裏啊……”王仁偉自言自語,狠狠地揉搓著手心。麵前是嶙峋的紅褐色岩壁。落腳點這麼多,爬上去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雖然落石的這種可能性已經被衛豪否決,但是王仁偉還是想試一試,也不是什麼反叛心理,隻是想親眼證實一下。就像是醫生跟你說你的孩子已經胎死腹中了,但是在看到真正的死嬰前,所有的母親都不會相信這句話。
“是個倔強的小夥子啊。”王偉宇埋著頭含混地說,嘴裏夾雜著西裏呼嚕的聲音。“跟我挺像的,隻相信自己。”
“他太慫了。”洛神說,“還有你吃麵的聲音能不能小點?”
王偉宇把碗放下:“慫嗎?不覺得。有著孤身一人深入狼群的勇氣,這個不是一個慫蛋能夠做到的。”
洛神盯著王偉宇:“我必須提醒你,你已經違反了很多自己製定的規則了。”調查玩家後台數據,窺視玩家遊戲過程,之前甚至下令讓洛神更改副本難度。王仁偉的出現讓王偉宇不斷地刷新自己原則的下限,他似乎對這個在現實中僅有一麵之緣的年輕人抱有相當大的興趣,像是在觀察小白鼠的日常一般觀察著王仁偉,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在期待什麼?期待從慫蛋中孵出一個豪傑嗎?亦或者是……更加可怕的東西?洛神回想起王仁偉的數據吞噬體質,那是她囊括古今中外表裏世界的資料庫中從未記載過的,這般匪夷所思的體質簡直是數據時代的克星!
年輕的男人嘴裏叼著一根油條:“無所謂了。”他饒有興致地看著王仁偉在岩壁上奮力地攀爬著,“慫蛋的心裏都沉睡著一隻磨牙吮血的野獸啊。”王偉宇用力地咀嚼著,仿佛自己也是一頭野獸了。
“嘩啦”王仁偉右手才剛搭上一塊凸出的岩石,那塊看起來還算堅實的石頭就被他扯出了崖壁。怎麼會這麼脆?王仁偉訝異,他已經在岩壁上橫向攀爬了十來米了,但百米以上高度的山岩鬆脆地仿佛膨化食品一般,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這麼大的山體是怎麼靠這麼脆的構造維持的啊……”王仁偉無奈,他現在上也不是,下又不死心,就這麼尷尬地卡在半空中。此刻正是遊戲時間的正午,被高溫好好烘烤過的峽穀風仿佛流火一般刮出了王仁偉一身的汗。
王仁偉咬牙:“現在下去?”
他用力地啐了一口:“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我攀岩不成而半路失足。崩你MB,失你MB。”他從腰包裏掏出了鐵節鞭,狠狠地插進了麵前的岩壁。他甚至用出了真氣,鈍頭的鐵鞭毫無阻礙地沒入岩壁半尺有餘。王仁偉扯了扯,無大礙。
“嚓”“嚓”王仁偉雙鞭並用,在岩壁上快速地掘進著,他嘴裏咬著一瓶醒神水,眼神強硬得如同頑石。爬上去幹什麼?這個稍後再說!現在隻要往上爬就行了!一百三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六十米!一百六十五米!他總算越過了這片質脆的岩壁。前方的山岩都是由各自為政的巨石所組成,剩下的一百來米的崖壁仿佛是被人隨性搭建出來的一般。王仁偉沒怎麼費力就登頂了。
雲遠城50級練級區域,雲裂崖。
王仁偉剛在實地上站穩,突然一陣心悸,大腦在這心髒的痙攣中短暫地缺氧了兩秒鍾。王仁偉腳一軟,跪倒在地,雙臂酸痛難忍,仿佛千萬根針植入了皮肉。“遊戲啊為什麼做得跟真的一樣……連運動產生的乳酸都能還原啊!”製霸山崖的興奮被疲勞所稀釋,王仁偉懶懶地躺在了地上。肉體上的疲累可不能與血和藍那種數據上的流失相提並論,再高檔的藥物都沒法彌補。說起來王仁偉依稀地在林濤城的藥店中看見了米殼(嬰栗花的殼,念mi/qiao),那是含有興奮劑成分的中藥,想來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狀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