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偉宇深呼吸了一口氣,清涼的空氣洗過肺腑,但是難以言狀的焦灼依然不緊不慢地炙烤著他的神經。他一向自詡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但是站在這些人麵前,卻也因為些許的惶恐而膝彎打顫。洛神在他耳邊輕聲地笑著,但是他已經無暇去跟洛神鬥嘴了。他仿佛回到了自己七歲時出席《天下大武》發布會,當時他是千萬人目光的焦點,極度的窘迫似乎是要將他自內而外地點燃。若非老爹扶住了他,王偉宇或許會因為腳軟而一屁股坐倒在地。
但是現在老爹並不站在他身邊,王偉宇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往上抬了抬,正好對上教皇平靜如水的目光。因為是秘密入境,教皇隻穿了一件很普通的修士黑袍,但他端坐在那裏,深沉得像是群山的脊梁。他的左手邊是日本的“邪取姬”安倍晴川,而右手邊……王偉宇的目光自那個空空的椅子上移了開來,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站在牆角,半身浸沒在光線的死角中,如同一隻倒懸的蝙蝠那樣安靜。
“小王,我還是很疑惑,為什麼不把頭盔寄過來,而要我們親自出席呢?”教皇說,“不應當是線上會議嗎?再說了,”老人爽朗地笑,“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老一輩摻合也不是個事啊!”
“新研製的頭盔通信機製跟‘快捷連’不兼容,因此無法做到全球連接。”這是王偉宇一早就琢磨出的借口。作為電子技術方麵的持瑗者,王偉宇糊弄小白還是很有一套的——教皇的身份也不能掩蓋老人在這方麵專業知識的空白。
“哦這樣啊。”教皇果然沒懷疑,“那為什麼要我們旁聽會議呢?”他直視著王偉宇,“年輕人的裏約,可別把老一輩人也框進去啊。我們不玩網遊。”老人的語氣依然不平不緩,但王偉宇卻嗅出了一絲正在暗處醞釀的風雷。
“隻是想讓諸位做個見證而已。”王偉宇說,“免得有人造次。”
“那如果是我們造次怎麼辦呢?”該隱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問,“假設我支持一個造次者,你又如何?”
王偉宇不動聲色地扔出了自己的殺手鐧:“除了聯合國,諸國政府都已經了解了我新製定的裏約內容,他們無異議。”裏世界中人的性格多少有些桀驁,但是他們永遠都是被國家穿起了鼻環的牛。而王偉宇,為他們打造了一個新的鼻環。
該隱的臉色變了,他冷冷地盯著王偉宇:“好,很好。”後者以同樣冷硬的目光回敬:“我也這麼覺得。”
在如此放肆的挑釁之下,該隱突然笑了,前一刻他還橫眉冷對,下一秒他的五官都溫暖地舒展開來:“那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哈……”他大笑著,拉開門揚長而去。
教皇看向王偉宇,沒有掩飾自己目光中的激賞:“不愧是王揚的兒子。好,那我就期待著看你如何拿起全新的公義!”老人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修士袍,轉身離去。從頭到尾未出一言的安倍晴川默默地喝掉了杯中的最後一口茶,而後起身離開。
王偉宇長出一口氣:“真是壓力山大啊。”他抹了抹腦門並不存在的虛汗,正想回到科研中心,眉心突然一寒,一根尖銳的寒冰錐已經頂住了他的額頭。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微笑地看著他,手上慢慢施力。尖銳的疼痛劃過王偉宇的額頭,寒冰輕而易舉地割開了他堅韌無比的皮膚,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唰”洛神猛然現形,手中泛起熾白色的電芒,她猛然一掌推向該隱!但是該隱硬接下了這一掌,淡藍色的電弧如同蛇一般纏住了他,足夠能夠瞬間烤熟一個人的電流甚至都沒有讓他表情有一絲波動。而該隱反手一指,一條猩紅的血蛇就緊緊地箍住了洛神。他緊接著一腳補上,洛神下意識地想轉變回數據體,但是那條血蛇周身浮現起古奧森嚴的淡金色紋路,其奔騰如同大江一般的線條不屬於任何語言庫,但是洛神跟王偉宇都認得那個紋路的意義。
龍文:戒律。
洛神的轉變過程當場中止,被該隱踹倒在地。王偉宇趁機後跳,然而身後一緊,該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背後,一掌把他拍倒在地。
該隱收回手,邪笑著舔了舔冰錐上的鮮血,陶醉地眯起了眼:“闊別了五百年的味道啊……”
“不過是和我一樣的一介竊血之徒,也妄想效仿先人,訂下新約?”該隱冷笑,在王偉宇驚駭的眼神中,血族皇帝的瞳色漸漸燦如亮金,古老而不可侵犯的威嚴如同山嶽一般鎮壓下來。“你居然也有龍族血統!”王偉宇失聲說道。
“是的,所以接下來請回答我的一個問題。”該隱微笑著掐住了王偉宇的脖子,把他淩空拎起。
“我聯合國十八年前失蹤的首席科研師,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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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找到了一點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