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起來好像有點不孝,但事實就是這樣,曾經給予了她生命的兩個人,現在在她的生命裏的份量已經越來越輕了。
“我現在很快樂很滿足了。”左安安躺在濕地小木屋的床上,狹小的空間裏,她一點都不覺得逼仄不舒服,因為這裏有著和陸決的回憶,這裏曾是他們的家,“所以過去那些不愉快也好,痛苦絕望也好,都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了。”
左安安的眼睛有些紅了,這句話隻有她自己明白是什麼意義,突然之間,她是真的放開了,前世的那些汙穢,它折磨了自己這麼久,是該徹徹底底地放下了。
她抱過一旁的小枕頭,摟在懷裏,透過通訊儀低聲說:“陸決。”
“嗯?”
“我們安個家吧,一個新家,寬敞明亮又漂亮的那種,過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以後……再生個孩子,越過越好,讓所有人都羨慕,好不好?”
那頭陸決的呼吸都凝滯了,左安安看不見,他的眼睛也紅了,她喜歡的那張硬漢似的卻又格外俊美好看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種名為脆弱痛苦的神情。
左安安笑著繼續說,聲音低低的,帶著小女兒特有的柔軟憧憬和淡淡的甜蜜:“之前我將你當作家人,也沒想過結婚什麼的,所以就有些抵觸和別扭,可是現在想想,我好像是挺喜歡你的,當夫妻的話也挺好的,所以……”
“安安,我這裏還有點事,一會兒再聊。”
冷靜沉穩的聲音傳過來,然後“喀”通訊被掛斷的聲音,然後是嘟嘟嘟的盲音,和末世之前的電話一個樣的。
左安安笑容還掛在臉上,然後下一刻就木了臉,眼珠子冒著涼颼颼的冷氣盯著手裏的通訊儀。
有沒有搞錯?!
她說出這番類似告白的話來,也是鼓起很大的勇氣的好嗎?
能不能認真聽聽完啊!
簡直太過分了!
左安安從床上跳了起來,整個人都要爆炸了,說不清是惱怒多一點還是羞憤多一點,老娘兩輩子加起來頭一次這麼認真深情的告白,對象還是名義上的丈夫,居然就、這、麼、被、掛、斷、了!
“啊啊啊啊!!!陸決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
而另一頭,首都,陸家大宅所處的軍營,五層樓的辦公室中,陸決坐在黑漆辦公桌後,頭頂是明亮的燈光,他的手非常穩定地把通訊儀從耳邊拿下來,端端正正地坐著,目視前方,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仿佛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不存在一樣。
可是那裏分明站著一個人。
纖細窈窕的身材,初雪一般白淨的肌膚,一雙大大的眼睛如同杏核一樣,又黑又亮,綢緞一樣的秀發長到肩頭,在燈光下熠熠閃著光。
她笑嘻嘻地朝他走過來,帶著一絲害羞和向往,又比一般的女孩子大膽直率得多,她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陸決,我發現我挺喜歡你的,做夫妻也蠻好的。”
這是陸決心底一直期盼得到的話語,剛才在通訊儀中聽到,他心裏甜與苦交織,折磨得他呼吸都穩不住,可是現在聽到,他心裏隻有冷意。
看著眼前熟悉的女子,熟悉的麵容,熟悉的神態,他仿佛看著的不過是一個會動的玩偶。
“你怎麼不理我啊,小心我也不理你了!”她半天得不到反應,瞪起眼睛威脅,像一隻被激怒的貓,陸決最喜歡她在自己麵前肆無忌憚又很依賴的樣子,那是隻有在麵對他的時候才會露出的情緒,讓他覺得自己對她而言是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
陸決眼神毫無波瀾,似乎想看眼前這個女子還會做出什麼動作。
眼前的女子瞪了一會兒,眼珠一轉又笑了起來,慢慢地朝他走過來,周圍的燈光隨著她的腳步慢暗淡下來,風格簡約硬朗的辦公室忽然大變,變成了一個點著無數蠟燭,擺滿了鮮花的房間,落地窗開了半扇,外麵的月光伴著星光輕盈地灑進來,酒紅色的窗簾飄飛,走過來的女子身上的家居服也變成了曳地的長裙。
那長裙隻有薄薄一層,勾勒出玲瓏柔美的曲線,低領、細帶,露出精致的鎖骨、圓潤的肩頭和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黑發落在那肌膚上麵,美得妖嬈,美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