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親把孫開平領回來,對我說,以後,他要經常在咱們家吃飯了。可我常常很不懂事,那時生活困難,好吃的東西很少。母親買了餅幹回來,我就不讓孫開平吃。不讓他吃,他也不生氣。還是對我很好,上學的路上,老護著我,誰要欺負我,他就會衝上去,和別人打架。
三個人走在一條大水渠的渠堤上。母親說,這麼一條大水渠,就是我們用坎土镘一下子一下子挖出來的。青樹說,媽,你們可真了不起。孫開平說,不是了不起,是偉大。母親說,什麼了不起偉大呀,那時,我們可從來沒想過。隻想著有了水,開出的荒地就能長出莊稼了,就有吃的,有穿的了。
順著水渠望過去,不但能望到大片的條田,還能望到聳立在地平線上的天山,白色的雪山頂峰閃動著藍色的光芒。
馬東軍在遊泳。許小桃來了。許小桃穿著鮮豔的泳衣,讓馬東軍教她遊泳。馬東軍答應過要教許小桃遊泳。馬東軍不能說話不算數。馬東軍隻好教許小桃遊泳。馬東軍教得很認真。可許小桃學得一點兒也不認真。許小桃好象更喜歡和馬東軍在水裏鬧。水其實還沒有淹著她,她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好幾次跳到了馬東軍身上,讓馬東軍不得不在水裏抱住著。馬東軍說,你不好好學,我不教了。馬東軍朝河邊走去。
馬東軍躺在沙子上曬太陽。許小桃過來躺在馬東軍身邊。看到馬東軍不理她。許小桃就想哄馬東軍高興。許小桃說抱著馬東軍的胳膊,說,我一定不亂鬧了。一定好好跟著你學遊泳。快,來教我吧。馬東軍閉起眼不理她。許小桃拿了根草棍,在馬東軍的胸上劃來劃去。馬東軍說,你真是煩死了。馬東軍睜開了眼睛,看到許小桃的臉和胸脯在眼前晃。馬東軍不動了。許小桃感受到了一種熱辣辣的氣息撲過來。許小桃好象一下子沒有了力氣,把頭枕在在了馬東軍的胸脯上。馬東軍的手也是不由自主伸出來抱住了許小桃的腰。
許小桃閉起眼睛偎依在馬東軍的懷裏。馬東軍的慢慢地有點發抖地伸向許小桃的胸部。但馬東軍的手在觸到許小桃胸脯的一瞬間,卻一下子把許小桃推開了。馬東軍從沙丘上站起來,跑向大河。馬東軍跳進了河裏。看著馬東軍在河裏遊動,許小桃有點不明白馬東軍為什麼會把她一下子推開了。
經常在紅房子進進出出,孫開平覺得少了點什麼。想起來了,好象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那個開大開油罐車的老關,吃飯的時候,孫開平問,那個老關怎麼好久不見了?青樹說,他跑長途,來回總是時間很長。孫開平說,我看不是這個原因吧。青樹說,你說還有什麼原因。孫開平說,我看他是沒有臉再回來了吧。青樹說,他怎麼會沒有臉了。孫開平說,你就不要替他遮掩了吧。青樹說,我沒有替他遮掩。孫開平說,那你怎麼沒有把他幹的那件醜事告訴我。青樹說,那算個什麼事。孫開平說,你說什麼,你怎麼會把那樣的事不當個事。青樹說,好象你們在南方幹過的老板都不會把這個事當個事。孫開平說,這個地方不是南方。青樹說,老關是被冤枉的。孫開平說,被警察堵在了床上還會冤枉他。青樹說,他是喝酒喝多了。孫開平說,喝酒從來就不能成為無罪的理由。青樹說,喝酒喝多了,人是會糊塗的。孫開平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護著他。青樹說,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孫開平說,什麼樣的朋友。青樹說,很好的朋友。孫開平說,有多好?青樹說,有多好,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孫開平說,因為,我是你更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青樹說,這麼多年你連音信都沒有,一回來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這是不是有點不合情理。
孫開平說,我們就是一百年不見麵,也是最好的朋友。
不知為什麼,這時,我突然想起了老關給我說的話。一些話,你可能不相信它是真的。可它一旦說出來,就不由得會時常想起它。很多事情的發生,常常就是從一句話開始的。
看有一陣子青樹不說話了,孫開平問青樹,你在想什麼?青樹說,我在想是誰殺了紀明。孫開平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孫開平說,好久沒有去看看紀明了。青樹說,你用不著經常去。孫開平說,這會兒,我很想去看看紀明。青樹說,你真想去?孫開平說,當然。青樹說,我跟你一塊去。
邊走,孫開平邊問青樹,當時,為什麼沒有抓住凶手。青樹說,凶手跑了。孫開平說,總會留下一點線索。青樹說,這個凶手很狡猾,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孫開平說,腳印,總會有腳印吧。青樹說,那天刮大風,風很大,腳印全吹沒了。孫開平說,警察呢。青樹說,警察來了。來了很多。連警犬都來了。孫開平說,這麼說,凶手到現在還逍遙法外。青樹說,是的。孫開平說,到底是誰殺了紀明呢。青樹說,是啊,你說會是誰呢?青樹看著孫開平。孫開平說,一個人不會隨便去殺一個人的。青樹說,他一定有殺人的理由。孫開平說,你再把當時情況再給我好好說說,讓我好好想想。青樹說,隻要能抓到凶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孫開平說,咱們一定要抓住凶手,為紀明報仇。青樹說,我天天都在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