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元哥哥猛地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問我。
“皇帝已經死了！現下宮中的那位皇帝，是剛剛登基不久的新皇帝！”我奔跑太急，一時有些氣息不勻，扶著椅子邊喘氣邊連聲說，“這個皇帝不是從前的皇帝！元哥哥，他是——”我一把拉住元哥哥的手，卻忽然停住了說話。
元哥哥呼了口氣，鬱悶地看著我：“就算換了個皇帝，你也不用這樣大驚小怪的吧？不過，換了皇帝倒好，從前那個皇帝又昏庸又無能，說不定現在的新皇帝會比他好些。”說到這裏，他微笑了起來，“看來，神農草還在世上，魏忠賢雖然費盡心機將它搶了去，卻終究還是不能夠救了皇帝的性命。”
他在說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腦子裏亂糟糟的，隻在想著我自己的心事。元哥哥朝著我微微一笑：“小丫頭，你又在想什麼？”
我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元哥哥緩緩走到我麵前，長袖舒展，笑容親切溫暖：“小丫頭，其實你心裏藏著許多秘密，對不對？”
我怔怔發愣：“你怎麼知道？”
“有秘密的人和沒有秘密的人是不一樣的。雖然……平時他們會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常人一樣，可是某些時候，那些秘密——”元哥哥微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會從他們的心裏跳出來，讓他們不快樂。”
我坐在椅子上，雙手撐住下巴，惘然地抬頭看著元哥哥，“可是，我並沒有竭力讓自己怎樣……雖然有時候……唉，”我煩惱地皺了皺鼻子，“我也不曉得自己是不是不快樂。”
“……小丫頭。”元哥哥忽然輕聲喚我。
我認真地看著他。
“你有家人嗎？”這是元哥哥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
家人？我呆呆地怔住了，想著：“應該是有的罷。不過，他們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想起了王母媽媽和玉帝爹爹，他們待我是真的很好，雖然，玉帝爹爹有時候太過嚴厲了些，讓人心下又是敬畏又是害怕。隻是如今卻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能夠與他們再見。“……很遠很遠……很遠很遠。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願意再見到我。”說到這裏，我真的有些難過了起來，隻覺得鼻子都開始發酸，不由得抽了抽鼻子，“元哥哥，你的家人呢？”
元哥哥的聲音很輕柔：“他們……大約都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上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
他的語氣悵然，讓人心下也不由得惆悵：“我是由義父養大的，旁人都叫我阿元，可我其實……唉，其實……”聲音越說越低，漸至低不可聞。
我回頭看他。他卻忽然展顏一笑，臉上神色又恢複如常：“別難過了，小丫頭，回去準備準備，吃過晚飯——我們就去闖一闖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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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說黃昏這段時間必定是皇宮守衛最為鬆懈的時候，到了晚上警衛森嚴，反而不容易進去。當下二人換了阿元不知道事先從哪裏弄來的宦官服飾，躲過守衛視線後，便朝宮中走去。
我身上的宦官服略略偏大了些。我低頭看著這件衣服，想起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穿上它了，第一次……第一次，是在當日與飛揚一起躲在宮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