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尋齋在薑餘這裏跟上班打卡似的。
一天三頓飯按時來回，倒也沒有硬糾纏，送到了看著人吃完了就走。
但不吃不行，他不走。
薑餘也沒了脾氣，悶頭吃飯，一言不發，吃完把盒飯一推。
黎尋齋收拾了，也不多說話，朝著薑餘笑笑然後離開。
方子舒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但也沒有為難過。
\"薑餘，去看看展館進度。\"方子舒拿了車鑰匙走過去拍了拍薑餘的肩膀。
薑餘點頭站了起來，兩個人下了樓。
坐在車上，薑餘看到了路邊黎尋齋的車還停在那裏。
\"他怎麼還沒走？\"薑餘自言自語道。
方子舒打開了車窗，看了一眼，轉過頭道：\"他每天出來之後都會停上一兩個小時。\"
薑餘閉上眼，唇邊扯出來一個涼薄的笑，沒有說話。
方子舒抬手打開了音響，初秋的風吹散了音符。
\"哢噠\"，一片梧桐葉打著旋兒飄落下來。
展館布置在朱嵐山下，路上的車不多。
山林染色，像是夏日攢著全部的熱情，在這一刻全部燃盡。
薑餘下車，山風爽利，有初秋的涼意。
拾級而上，看到了展館古樸而莊重匾額。
裏麵的人忙忙碌碌，基本的展館布局已經搭好了，正在做一些細節的調整。
負責的唐棠走了過來：\"薑總，方總…\"
薑餘笑著點點頭：\"我看過了，還不錯，隻是你看東北角那裏有一塊露天的玻璃。\"
唐棠順著薑餘的目光看了過去，方寸的玻璃下麵投下陽光，因為角度的問題，地麵上的光斑被扯長。
\"這裏，我們打算在玻璃上方加一些花草，投下陰影，有風的話會變得靈動。\"唐棠道：\"薑總有什麼更好的想法嗎？\"
薑餘點了點頭：\"光影的運用是畫展必不可少的，你的想法沒有問題。\"
唐棠默默點點頭：\"是我偷懶了。\"
薑餘笑了笑說：\"嗯，我給的建議是，展覽從西往東，打破空間的順序，時間順序不變。\"
唐棠手裏拿著錄音筆，一邊聽一邊記。
\"結束就在那個東北角。\"薑餘指了指那片光禿禿的光斑道：\"裝一個類似於冰塊的裝飾，加深那塊地方冷、沒有生氣、空、凝滯的感覺。\"
唐棠點點頭：\"好。\"
薑餘說：\"時間和空間對於人類來說是無限的，可是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會存在一個結束的節點，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凍住的節點之外，是無限。\"薑餘說：\"但凍住的當下是永久的停滯。能明白嗎？\"
唐棠點頭：\"嗯。\"
薑餘說：\"所以我的建議就是，展覽走到盡頭，就是被凍住的節點，跟外麵的世界互不打擾。\"
唐棠說：\"好的，我調整完之後給你方案。\"
薑餘點點頭笑著道：\"我知道你的能力不止於此，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
唐棠被薑餘說得臉頰發紅，她抿了抿唇道：\"嗯，謝謝薑總。\"
方子舒看著唐棠紅著臉離開，笑著勾住了薑餘的肩膀：\"不像你啊，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春風化雨了？\"
薑餘歎口氣：\"當年你勸我積點口德，不然遭報應，這不是怕了嗎？\"
方子舒心裏酸了酸，拍了拍薑餘的肩膀道：\"過去了。\"
薑餘笑了笑：\"去那邊看看。\"
\"薑餘！你給我站住！\"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薑餘止住了腳步，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好久沒見的老朋友——艾德。
艾德麵頰深陷，陰沉沉看著薑餘。
方子舒下意識擋在了薑餘前麵。
薑餘笑著拉開了方子舒：\"沒事，我能應付。\"
沒想到艾德一下子衝到了薑餘的麵前，搶過了薑餘手裏的手機：\"把阿尋刪了！\"
薑餘皺了皺眉：\"你把手機還我。\"
\"你憑什麼一直吊著阿尋？\"艾德的表情有點瘋癲：\"我那麼喜歡他，為了他什麼都能做，憑什麼他的心全在你身上！\"
不少人的目光向他們這裏投來，薑餘深呼一口氣道：\"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去找他，來找我。\"
艾德的臉色變了變，因為狂怒而舉著手機的手顫抖著：\"把他刪了，斷了和他的聯係！不然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