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國，K市。
女孩仰著小臉，清澈如水的眸盯著麵前的寺院大門。
橙黃色的門，刷著一層油漆，未幹，門前立著兩個獅子佛像，張著血盆大口……
“媽媽……”
女孩拉扯了一下女人的衣角，她說的是印地語，稚嫩的小臉滿是慌張。
“別怕。”
女人的眼底飛速閃過一抹異樣，隨即雙手合十，虔誠道，“從今以後，薩布拉，你就要住在這裏，神靈會保佑你，找到幸福。”
“媽媽，我不要……”
“對不起薩布拉，為了達加和令莎，我必須這麼做。”
女人用力地掰著女孩的手，小小的孩子握得那麼緊，黑色的瞳眸水霧一片，她用力地咬著嘴唇，放肆卻不聲不響地哭泣。
“放手，薩布拉！”
“我不要……”
她的聲音哽咽，無助地搖頭，任憑女人怎麼推搡，她拽著女人的衣角，那張白皙晶亮的小臉早已被淚水打濕，她顧不得擦眼淚，隻是緊緊的攥著，就是不鬆手。
仿佛，隻要鬆了手，便會掉入萬丈深淵，死不複生。
“薩布拉！我命令你，立刻鬆手！”
女人麵色沉肅，擰她的胳膊，推她的腦袋，捶打她的肩膀，踢她的腿，小小的孩子就是不肯鬆手。
最後女人實在沒轍，直到從寺院裏麵出來兩個穿著袈裟的僧侶，這才將孩子拉開。
女人整了整衣服，垂眸嫌棄地看了孩子一眼。
其中一個僧侶，從衣衫掏出一遝錢，遞了過去。
“神會保佑你們。”僧侶說。
“……”女人接過了錢，雙手合十，一臉虔誠。
身邊的女孩什麼都不懂，無辜的黑瞳隻知道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母親。
女人一番道謝之後，便匆匆離去，再沒看過女孩一眼。
“媽媽——！”
歇斯底裏的低吼，響徹天空，驚得鳥飛四座。
快步離去的女人權當做沒聽見，消失在拐角，好似自始至終不曾出現過。
“真是美麗的女孩。”
其中一個僧侶從頭到腳打量著，嘴角緩緩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想，神一定會喜愛你的。”
“不，不要……”
緊緊關閉的大門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
黑暗。
周遭都是密不透風的黑暗。
小小的孩子縮在牆角，攥著拳頭，像是一頭小獸，眸底猩紅，粉嫩的嘴唇已經被她咬出了血，卻不曾伸手擦一下。
在她的四周，站滿了僧侶。
除了極個別的是年輕僧侶，其餘的都是長老。
一群人看向牆角的女孩，微微眯著眼睛，小小的孩子並不懂那種眼神意味著什麼。
“真是個幹淨的孩子！”
其中一個發出一聲讚歎。
“快點為她準備慶典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另一個搓著手，如同獵人看到了美麗的獵物。
“這次，我要做第一個品嚐的人！”
七嘴八舌的話，斷斷續續落進了女孩的耳朵裏。
品嚐？
品嚐什麼？
她不懂。
母親隻告訴她，從今天開始，她就要住在這裏，再也不能回去。
幾年前，鄰居家的姐姐也被送到了這裏。
但是不久之前，姐姐便死了。
隔壁的阿婆說姐姐染上了一種疾病，無藥可治，隻能死去。
死是什麼滋味？
是不是從此以後便不再遭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