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之後,顧星枝再也沒晚上出去過。
有的時候,心裏特癢,就跟有人在撓著她,挖著她,腦子裏一個聲音告訴她,讓她出去,去偶遇顧青承。
那股子衝動好幾次都要控製不住。
控製不住的時候,她就去洗澡,泡在浴缸裏,一泡一個小時。
要不就是去蘇星核的房間找他聊天。
她覺得,自己有的時候確實犯賤,得讓蘇星核罵她一頓,然後就好受了。
又過了幾天,是關蓓蓓的忌日。
顧星枝去了,霍進衍也去了,蘇星核雖然和關蓓蓓交情不深,也去了,主要原因他是陪著顧星枝。
顧青承沒去。
霍進衍買了兩大束雛菊,顧星枝買了白色的百合,蘇星核什麼都沒帶,但是穿著一身黑。
霍進衍站在墓地的最中央,看著上麵笑靨如花的女孩。
她的年紀,永遠都停留在最美的二十歲,年輕活力,蓬勃四射。
今天風很大,吹得花瓣飄落。
有風迷了眼,顧星枝吸吸鼻子,特別難受,心口堵得要命。
關蓓蓓……
蓓蓓……
她可憐的蓓蓓,她最好的朋友。
“星枝,你們先走好嗎,我想和這丫頭單獨說會話。”
霍進衍的嗓音難得的沙啞,看得出來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前兩年來掃墓,他也是這般模樣,鬱鬱寡歡。
顧星枝點了點頭,和蘇星核兩個人率先離開了。
霍進衍靜靜地站在那,居高臨下看著墓碑。
照片上的女孩,俏麗的卷發,銅鈴般大的眼睛,圓圓的小蘋果臉,像是可愛的貓兒。
看了許久,他歎了口氣,蹲下身來,同她平視,伸手摸了摸照片上女孩的臉。
好似那種觸感,還存在似的。
“關蓓蓓,你還記不記得,星枝生日宴的時候,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當時你親我那一下,說是你的初吻,讓我對你負責,我說丫頭片子一個,明明是你主動獻吻。”
“我還記得,當時啊,你特別委屈,說什麼這輩子沒男人要,嫁不出去。”
“你應該不知道吧,我嘴上對你特別不屑,其實我覺得,你挺好看的一姑娘,很有活力,招人喜歡。”
“你還記不記得那次,不對,你不記得,那是顧青承兩個人去看的。你和星枝在舞台上跳舞,可能,大家當時的目光都在星枝身上吧,不過我在看你,那天你穿了橘色的短裙,白色的半袖,很好看,你跳舞挺好的,很迷人。”
“你肯定還記得那次對吧,一個算命的給咱倆都算了命,說你福淺,說我命苦,嗬嗬,咱倆半斤八倆,以前我都不信這些的,碰到你,我才信了。”
“丫頭,還有下輩子,我就趁早的跟你表白,我不管,你也別嫌棄我老,我不就比你大了十一歲,反正你叫我哥,我認了,你叫我大叔,我也認了,你乖乖在我身邊呆好了,到時候不愁嫁不出去,有我保護你。”
“……”
霍進衍把雛菊放在墓碑前,臉上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被他隨手抹了去。
罷了,男人這一輩子,哭得次數不多。
真正哭那麼幾次,要麼就是喜極而泣。
要麼就是後悔當年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