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在海麵上行駛著,依舊是老好人掌舵。他喜歡跳到高處,四處張望,畢竟外麵新奇的東西,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在甲板上,伊風背負雙手,迎風而立。莊子揚還是躺在船艙內,他身上那身黑色甲胄已經脫了下來,掛在一處。
海上偶爾有幾隻海鷗飛過,伊風癡癡地看著。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道:“伊大哥。”顯然這個聲音是莊子揚的,他的聲音帶著些哽咽,他的臉色也是那麼地蒼白,蒼白得如同天上的白雲。他正倚靠在船艙門邊。
伊風聽到聲音回過頭去,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其他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好嗎?”伊風了解莊子揚,他知道莊子揚肯定會為了,那一刀而覺得愧對他。所以,他提前止住了這件事。
任何人與伊風交上朋友總是開心的、輕鬆的,因為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不會跟你斤斤計較,反而事事以人為先,坦率真誠。而這,不就是瀟灑嗎?他便是這麼瀟灑的一個人。可是瀟灑的人,往往也寂寞。
莊子揚也笑了,他當然也明白,道:“難怪別人會叫你逍遙伊風?嗬嗬,我喜歡。”莊子揚說這句話,人忽然間變得精神起來。人開心的時候,精神自然也會好,好得不可思議,這就是人精神的力量。
兩人大笑了一陣,莊子揚忽然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問道“你知道我是怎麼了嗎?”
伊風道:“你一時走火入魔,幸虧那件甲胄幫你鎮住了魔性,你現在不是好了嗎?”其實,伊風並不清楚,他是真好還是假好。
莊子揚捏了捏鼻子,又問道:“我這個病可是會連累人的啊。”這個病就是他走火入魔,一個人走火入魔,病得也就不輕了。
伊風還是笑笑,他知道,他不能給莊子揚壓力,一個人壓力太重,病就會好得慢,說不定會加重的。
“你們兩個不要再說了,快來吃啊,這是我剛打上來的魚蝦。”老好人嚷道。他這時候就像一個母親喚自己的孩子一般,他很開心,因為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
他們兩個同時轉向老好人一邊,隻見他已經將一盤清蒸魚和一盤烤蝦端了上來,才好不好無所謂,隻要是酒好就行了。他們來的時候,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壇美酒,因為他們早已預想得到一定能取勝而歸。
現在,他們就在海上吃著海鮮,喝著美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雖然在他們前麵依舊是凶險萬分,但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要讓還沒發生的事情影響了自己。一個若是能做到處變不驚,知足常樂,他便是一個瀟灑逍遙的人了。
快到黃昏的時候,他們的船已經快靠岸了。夕陽下的海麵,波光粼粼,就像鍍了一層金子一般。就在快靠岸的時候,有一個身穿藍色袍子,鶴發童顏的老人乘著一葉扁舟,緩緩劃來。伊風乍一看,飄然有出世之姿。
“老人家,是想要與我等飲酒嗎?”伊風問道。
那老人笑笑,搖搖頭,道:“你就是逍遙一陣風,伊人也蕭蕭的伊風伊大俠吧。”
伊風聽到這老人家竟然認識自己,心中不免詫異,反問道:“老人家你認識我?”
“我是受人之托,在此等你好久了。”那老人家回答道。
這句話更是讓他們吃驚,莊子揚搶先問道:“你是受誰的托,為什麼在這裏等我們?”
“這件東西你可認得?”那老者從身上拿出一件衣服來,那件衣服已經燒焦了,但是還能辨認出,那件衣服是龍袍,紫色的龍袍。
伊風似乎怔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已經知道是這位老人家是受誰的托。
那老人家接著道:“他要我來告訴你,叫你放棄仇恨,當今天子永樂皇帝有難,你要速速趕去救他。”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伊風問道。
“師徒。”說完,那老者便消失在夕陽中了。
伊風沒有想到,建文帝竟然能夠以怨報德,要自己去救一個要殺自己的人。這樣一種胸懷,確實令人欽佩。不過,三姐還在永樂皇帝的手中,他也不得不去救她的。而且,救三姐更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既然已經靠岸,就必須趕回去。
很快,他們已經回到了玄妙觀。玄妙觀很靜,靜得就像這黑漆漆地夜一般。
“人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莊子揚道。他們已經四處找過了。伊風相信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相信朱棣是一個守信的人,他既然說過不會進攻這裏,就一定不會做出有損皇威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