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敢說太後的病,是讓皇帝給氣的。
難不成還能說皇帝年輕,玩心得,不想親政錯了?
要太後歸政才對?
誰敢說這個話?
朝庭上那些個老大人,心眼子一個比一個多,誰不知道太後戀戰權力,不肯撒手,誰要去觸那個黴頭。
連太後自己,都不能說她要歸政,皇帝非不親政的話。
她不敢說呀,醇親王急著當攝政王都急成啥樣了。皇帝越來越不聽她的話,跟她對著幹,越來越脫離她的掌控是事實。
她怕呀,怕她這話一說出去,朝臣們當了真,皇帝順勢應下來,那她不歸政也得歸了。
以前她不怕,不是說皇帝親政了,他就真能親政的。以前的皇帝,她自信能控製住。可現在的,她沒把握了。這一年,皇帝長大了,長成了她最希望也最害怕的,一個帝國年輕帝王該有的樣子。
所以,在醇親王極力想討好她,要挪用軍費給她修園子,好讓她搬出去養老,遠離朝廷中樞,還政給皇帝時,她得皇親同時強烈的反對了。
皇帝說他離不開太後,朝政有許多不懂的事情,還需要太後看著。也不想跟皇額娘分開住。
太後說,她個人的享受是其次的,圓明園已經很好了,不必再浪費金錢在她老婆子身上。軍費就該用在軍隊身上,有強大的軍隊,才能保家衛國。
這麼一來二去的,看上去,反而皇帝與太後母子同心,醇親王成了反派了。
太後不知道皇帝的真心是什麼,她不敢走,不敢給他指婚,不敢讓人籌備皇帝大婚。偏又不能一直不動,隻對外放消息,說在選皇後的人選。讓內務府支應著準備,水磨功夫,拖。
又過了一年,太後的頭疾和心悸病更重了,情緒稍稍激動一點,就要心悸暈倒。昏迷的時間,也從剛開始吃了藥就能起來,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五個時辰。
第三年,一年裏,大半年的時間,太後都臥床,受不得一點刺激。
頭疼起來,拿頭撞牆,隻能下針止痛。頭一疼,心髒又受不得刺激,又要暈。
惡性循環。
這麼個情況,美容保養是做不了的。
陸西這個大夫也沒了用處。
不過並沒有叫她搬走,隔三差五的,她會來看看太後,給蒸上一壺茶,茶味清香醒腦,能緩解一點她的頭疼。陸西不主動來的時候,還要讓人去請。實在是,別人蒸不出來那麼好的茶。
在經過幾輪爭搶後,花落都統葉赫那拉•桂祥家,慈禧的親侄女,皇帝的親表姐。
賜婚旨意傳下去第二天,太後晚上睡下後,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辦理太後的葬禮,三個月時間。
之後,皇帝下旨,把葉赫那拉家的女兒,指婚給了怡親王世子。鐵帽子親王福晉,也就比皇後差一級而已。
人家說了,“朕要守孝三年,不能誤了表姐的花期。”
話說的好聽,可誰不明白,皇上這是嫌棄那姑娘克死了太後。
主要這時間,也忒巧了。
想不多想,都難。
桂祥家的福晉在家裏氣得差點兒上吊,桂祥去醇親王府,當著福晉的麵砸了兩個花瓶。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頭天賜婚,第二天太後沒了。誰也不能說,一定跟你家閨女沒關係,是吧。
也就是怡親王府靠邊站了,要還是老怡親王那會兒,就這麼把他家的姑娘嫁給世子,怡親王府也不能幹。
太後薨逝後,皇帝順理成章的親政,醇親王想做攝政王,皇帝把在家養了四年病的恭親王請出來。你倆爭去吧。
爭來爭去的,連削帶打,把得用的人選出來,不得用的人都拿掉,辦實事的重用,不辦實事的,高高掛起。想做朝廷第一人,那就好好辦差,辦得好,自有大大的體麵。辦不好,什麼親爹親叔叔的,法理上,他親爹親媽都沒了,是孤兒,誰的麵子也不好使。
料理完朝上的事,消停點了。
皇上把重點放在軍隊上,大力整軍,削減八旗子弟的旗人待遇,白白養些個少爺羔子,浪費錢。以後跟漢人一樣,自食其力去。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急不來。
宮裏也縮減開支,縮減冗員。
借著這個機會,陸西出了園子。
三年時間,陸西偶爾也能出園子,逛逛京城,趁機能見見陳十五。
靠著陸西給的幾千兩銀子,和宮裏的一些金銀賞賜,還有陸西在太後跟著得勢,滿京城的權貴都知道有她這麼一號,在京裏做生意,自是會照應。
陳十五生生經營出了百萬家產。
七進的大院子也買了,跟當年段家大院一個格局,主院帶著四個跨院,隻是段家主院是五進,他買的七進,帶著大花院,上百下人也雇起來了。田子莊子都置辦了。
他自己住在東南角的跨院裏,把看守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