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色大火吞噬了整座宮殿照亮了黑夜,原本的富麗堂皇變成了煉獄。然而奇怪的是,灼熱的火光竟然將尋常火焰無法燒動的金銀化成了蒸汽。一麵是氣焰衝天的大火,另一麵卻是安靜的令人發抖的夜色。火靜靜的燃燒吞噬,沒有人喊救命,也沒有人來救火,怪異的景象似乎讓人覺得身在夢魘中……而在宮宇深處,漫天的火光中卻是有著嬰兒清脆的啼哭聲。封閉的房間內,嬰兒在搖床上哭泣,手腳亂抖,他周身似乎是有一層淡淡的白霧。旁邊是一個麵如白紙,嘴皮烏黑,身著白衣的青年男子。英挺的眉毛下有著一張剛毅的麵龐。盡管火光就在眼前,華貴的簾子在燃燒,前門的橫梁在掉落,不消一分鍾他就會被燒死,他卻靜靜地立在那兒,不動不搖。“孩子,為父不能再照顧你了。”短短幾個字,充滿了無盡的滄桑。說罷,這男子雙手劃出了幾道怪異的軌跡,口中念到:“破!”。時空在這一瞬停滯了般,肉眼可見的扭曲模糊了所有人影,景象。原本直線傳播的光線,繞起了彎彎。隨即而來的是黑色火焰切膚的灼燒熱感……
“啊!啊!啊!”錐心刺血般的疼痛使蘇襄醒來,天已亮。“又做這個奇怪的夢。”嘟囔一句,蘇襄抬手看看了自己手腕上那個傷痕,呈現一個奇異的螺旋形,似胎記,又不像胎記。蘇襄是一名孤兒,從小被一個老流浪漢撿到,小時候隨老流浪漢四處漂泊,見遍了人間冷暖。蘇襄也曾問過自己的身世,但老流浪漢反複隻有一句話,你就是我撿來的,撿來時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玉墜,玉墜的形狀很奇怪,似乎是什麼上古異獸。後來待到讀書時,蘇襄逐漸顯露出他不同尋常的天賦。其他人記許多遍的東西,小蘇襄隻一遍就能牢牢地記住。因而他成績一直很好,老流浪漢看他如此有天天分,也就定居在了一座城市的郊區。老流浪漢不知怎麼的,總能搞到錢,不多不少恰好夠蘇襄昂貴的學費,而又能使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老流浪漢帶給蘇襄的家雖然簡破,但是卻是蘇襄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溫馨。但是千萬不要以為老流浪漢是什麼千年不遇的好人,他總是會支使蘇襄做這做那,砍柴燒水做飯,買酒洗碗掃地,樣樣不落。而自己卻什麼都不做,隻一天躺著喝酒,按老人的話來說,“我養你這麼多年,你難道不該給我做嗎?”
這麼多年來,蘇襄倒也無怨言。隻是有一點蘇襄十分不明白,老流浪漢每日朝陽升起時,都會把他丟到屋門前的一個池子裏,而且還是被綁在池子中央,而且是被脫光了綁。每到這個時候,老流浪漢會讓蘇襄閉上眼鏡,靜下心來感受。而蘇襄的腦海中也會浮現出各種奇怪的圖像。這十多年來,天天如此。綁完過後,又是另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自己與自然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不用看,蘇襄便能感知到地上的螞蟻正在結隊尋找食物,身旁的植物在渴求燦爛的陽光。是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能知道。這種感覺讓蘇襄十分驚恐,卻也深深為之著迷。他問過老流浪漢,但後者隻是輕輕一笑,不置可否,不發一言。有時候,蘇襄也會懷疑老流浪漢是不是流浪漢,他喝醉後嘴裏偶爾冒出的許多高深莫測的詞語,他教給他的許多道理,他鋪子下幾本破爛的兵書。然而疑問一直都是疑問,無從解開。
讀書的年代過得總是很快,終於,蘇襄考上了一所重點大學,老流浪漢知道後,仍舊是那一抹淡淡表情,無悲無喜,隻是告訴蘇襄:“小子,大學了也不好。”蘇襄聽了一樂:“我靠,說得來你讀過大學似的。”老流浪漢高深地一笑,“那是當然。”“又吹牛。”“不信拉到。”兩人的對話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