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洪大江躺在床上,枕著手閉目休息。聽到敲門聲,他穿好衣服,開門,金甜甜穿著真絲睡衣,說:“大江哥,把你換下來的衣服給我去洗。”
洪大江說:“我自己洗,時間太晚了,你也很累,早點休息吧。”
金甜甜說:“給我去洗。”
她硬闖進來,到衛生間抱走了洪大江換下的衣服,還說:“大江哥,有夜蚊子,把蚊香點上。”
她找到蚊香,用桌上的火柴點燃,放在他房間的矮櫃上。洪大江坐著看她做這一切。
金甜甜走了,洪大江關上門,躺下,醉意未消,有暖流在胸中流淌。
又騎行了一天,看了沿途的一些葡萄園,到了金華葡萄育種基地。這地方洪大江來過,是陪曹文野老師,所以熟悉地找到胡場長,介紹說他是曹文野院士的學生,原來在上海東方生態農場工作。胡場長非常熱情地說,我記起來了,你上次好像沒蓄胡子。洪大江說,不好意思,我胡子長得太快,來不及刮。胡場長問他們此行的目的,洪大江說他們是專程從湖北騎摩托過來買葡萄種苗的。胡場長看著樓下停著的摩托說,這麼遠騎摩托來買種苗,這還是個稀罕事兒。胡場長問洪大江,這位美女是你女朋友還是你太太?洪大江含糊地說,都行吧。胡場長說到湖北荊州有個金會長帶人來過幾次,學習和買苗,洪大江指著金甜甜說,是她爸爸。胡場長說,很像很像。你爸爸是帥哥,所以你是美女。小洪你以前在上海東方農場工作,東方農場的大冠稀植搞得很有名啊。金甜甜說,就是小洪搞的。胡場長瞪大眼睛看著胡子拉碴的洪大江說,哎呀,是你呀,我們還準備去找你的,你可是高級農藝師,但今天你像高級藝術家!洪大江摸著胡子,不好意思,隻是笑。胡場長趕快要那個姚主任去準備飯,說,你們不要客套,我請你們吃個便飯。我還有事找你,我說個很嚴肅的話,小洪,願不願意到我們基地來工作,他們給你多少年薪?洪大江說,二十來萬吧。胡場長說,我給二十五萬,怎麼樣?洪大江搖頭說,我已經辭職回湖北,準備自己種葡萄。胡場長說,先不拒絕,可以談,可以談,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旁邊的姚主任也說,我們胡場長特別愛才,廣招人才,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隊伍。
吃過豐盛的中餐,胡場長讓他們先在基地逛逛,看看。洪大江帶著金甜甜參觀他們的大棚,“我們上海農場的氣勢和格局跟這一樣,一片一片,一排一排,水肥一體化,全程電腦監控,場裏還有小氣象站,這就是現代農業,生態農業。”
金甜甜走著,看著,說:“大開眼界了,大江哥,胡場長真的欣賞你,幾個領導陪你吃飯,還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你挖來,二十五萬年薪聘你,你為何不答應?”
洪大江說:“那你跟我一起來。”
金甜甜挽起洪大江的手臂,說:“行呀,一言為定!”
洪大江說:“那我的計劃就泡湯了,你想,我可不能為了這二十五萬年薪賣給別人,如果弄得好,我一年賺這個的十倍又算什麼。”
金甜甜問:“如果要種的話,你這次買多少畝的苗子?”
洪大江說:“十畝啊,隻有十畝。”
金甜甜說:“你若有心,我一定助你。”
洪大江看著她,問:“怎麼助我?”
金甜甜說:“我不助你,我跟你真的來兜風玩兒的嗎?千裏迢迢,人都吹成冰棍,臉上吹得像醃菜。”
洪大江說:“你繼續說。”
金甜甜說:“所以我問你是買十畝的苗,還是買五十畝、一百畝?”
洪大江內心一陣驚喜,“你是說,我們一起幹大的?”
金甜甜說:“十畝葡萄,全熬成糖也甜不了多少人!那不叫生態園,叫小菜園,因為你沒有任何競爭能力,隻是小本經營。我進貨期間也去過各種葡萄園,生態的、有機的、智能種植的、品牌營銷的,總的感覺是產能過剩。水果種植業群雄爭霸,屍橫遍野,各自找生路。你不能隻是種,你知不知道,全世界十個梨子有七個是中國產,兩個蘋果有一個是中國產。目前我國人均水果消費達到一百三十多公斤,像香蕉,我小時候沒見過,你多大吃的香蕉?”
洪大江想了想說:“十四歲。”
金甜甜說:“現在是不是香蕉泛濫?還有各國進口的香蕉,都是品質的競爭。像葡萄,還記得我們有一年七夕時,找葡萄架聽牛郎織女悄悄話麼,沒有,現在葡萄遍地都是。有一種說法,種水果現在誰種誰虧本,可荊江縣的葡農種葡萄為啥不虧本?”
洪大江說:“本地葡萄掙錢,沒有運輸物流其他額外費用。”
金甜甜說:“那為啥現在又不好賣了咧?”
洪大江說:“多了呀。”
金甜甜說:“主要是低端種植,品種、品質、品牌不講究。低端水果已經飽和過剩,我們隻有搞高端追求,占領中高端市場才有出路,不必要跟那些種露地葡萄的葡農互相殺價,衝出他們的包圍圈。你賣三五塊,我賣三五十塊,甚至一百塊錢一斤。”
洪大江說:“說得好!我不就是這麼種的中高端葡萄嗎?我的生態葡萄,大冠稀植,種出來你就曉得了。生態葡萄在上海一些超市,可以到一百元一斤。”
金甜甜說:“我推銷葡萄的,肯定曉得呀。”
洪大江說:“說到底,投資的錢哪兒來?”
金甜甜說:“不用你操心,我出資金,你出技術。但我要問你,你看準了沒有?”
洪大江說:“沒看準我辭職回來幹嗎?”
金甜甜說:“我就是想聽你這句話。”
洪大江說:“那我就告訴你,漁場還有地可租。”
“太好了!”金甜甜說。
選好了種苗,火速趕回家,洪大江去找孫場長。孫場長在落滿灰塵的辦公室裏給了洪大江準信:“電話裏已經說了,漁場的地不準租了。”
洪大江說:“孫場長,求求你網開一麵,再租我幾十畝行不行?”
孫場長說:“你別纏上我呀,沒把你十畝地收回就不錯了。咱國有土地,也沒這個權力再租了。你說說,你租了這麼久,咱抽過你一支煙嗎?”
洪大江說:“沒有,沒有。”
孫場長說:“所以說,咱是廉政幹部。過去的按合同辦,以後的不行,有時候,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
洪大江說:“當初我哪兒有錢,孫場長,你是不是想提高租金,這個可以談。”
孫場長說:“真的與租金無關,如果是租金的事,我早就提出來了,何必跟你繞圈子,多不地道啊!”
洪大江說:“我曉得了。”
孫場長神秘兮兮地說:“小洪,我看你園子裏有個漂亮女孩進進出出,你是不是傍了個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