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想不到會這樣。不過,儂還年輕,可以另有所求。要善待自己,不要壓抑自己,無論在生活上還是在生理上,儂的身邊應該有個愛儂的男人。”
“哈哈哈哈……老夫子,儂真是老夫子。女人和男人不一樣,男人要消費女人,可以不顧檔次,去尋一夜情,去尋妓女。女人要消費男人,那可是一定要講品味,講檔次的。除了妓女以外,女人決不會主動和自己不喜歡的,不愛的男人上床。”
路遙撇了馬力宏一眼:“儂看,在我的周圍,能有幾個讓我看上眼的?能看上眼的,不是家有賢妻的,就是花心放在二十多歲少女身上的,哪還有心思看中我這個黃臉婆?儂嘸沒聽講過嗎,女人二十,嘸沒色心也嘸沒色膽,女人三十,有色心可還嘸沒色膽,女人四十,既有色心又有色膽,但一抬頭發現,色男卻嘸沒了。”
“那也不至於通通搿能樣子吧,再講,儂容顏保養噶好,看上去像三十四、五歲,機會還是有的。”
“不,我不會再去考慮結婚的事了,人有了點財產,考慮問題和兩袖清風時是不一樣的,顧忌的問題太多就不可能傾情相愛。再講,我這個人的個性不好,總想一生一世分分秒秒都愛得轟轟烈烈死去活來,如果感到平淡了,就會產生厭倦。我對事物的興趣,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對愛情、婚姻也是如此,這總讓我受傷,也讓別人受傷,所以,我還是不結婚的為好。”
“那儂今後哪能辦?真要一個人孤獨地度過餘生?”
路遙考慮了一下,抬起頭轉了話題:“儂最喜歡聽我彈的是哪首曲子?”
“那當然是《少女的祈禱》,這首曲子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馬力宏不假思索地答道。
“好,儂第一次聽我彈奏的時候,曉得我在祈禱啥嗎?”路遙邊說邊走到鋼琴邊,打開了琴蓋。
“……不曉得。”馬力宏不知該怎樣回答。
“告訴儂,當時我在祈禱,祈禱我能考進學校的樂隊,就嘎簡單。”
“是啊,格辰光儂好像還沒完全褪去青澀,想法很簡單。”
“我結婚的時候,父母給我陪嫁了一架鋼琴,鬧新房的時候,我也彈過這首曲子,儂講,那天我在祈禱啥?”
“當然是在祈禱自己的婚姻幸福美滿啦。”
“儂講格一點不錯。”路遙坐在琴凳上,展開雙臂,樂曲宏亮的前奏猛然響
起,又戛然而止。
“那現在呢,現在儂在祈禱啥?”馬力宏追問。
路遙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馬力宏,一板一眼地說:“現在,我在祈禱,我要再有個孩子,有個自噶的小人,我不會讓小人再被別人搶走,我要親手把伊撫養成人。隻有這樣,我的生活才會充實,我的餘生才不會孤獨和寂寞。”說著,路遙低頭傾身,全身心投入地彈出了樂曲的主旋律。
“路遙,儂換位思考一下,或許心態會平衡一點。”馬力宏勸慰道。
“我曉得儂講的是啥人,是章誌昂的老婆嗎?”路遙停了下來。
“是的。想想伊這麼多年哪能過的,伊快活嗎?自噶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跑了,伊隻做了個掛名妻子,默默地帶著兩個小人,忍氣吞聲,不敢聲張。起碼,儂還轟轟烈烈地愛上一回,伊可能連這點都沒有。就算現在儂把章誌昂還給伊,重新讓伊回到妻子的身邊,可伊會認為,是儂吸幹了他的精華,把伊弄成一個廢人,相比之下,伊要比儂悲哀得多。”
“未必吧,章誌昂回到伊的身邊,起碼伊還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呢,夫離女散,一無所有。”說到這,路遙仰天長歎一聲:“唉!何處是我的港灣,何處是我的驛站?”
馬力宏離開路遙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半了,兩人聊到最後他才知道路遙今天叫他來想說的是什麼,沒想到,表麵光鮮自信的路遙內心竟有如此的苦悶和煩惱,積在心裏的糾結被壓抑太久,需要傾訴來發泄釋放她的精神壓力,而他是路遙知根知底的同學和二十多年的友人,願意傾聽她的苦衷,並能理解她體諒她,不會譏笑和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