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覺得傷心、屈辱、憤怒,但不至於走火入魔到背棄自己做人的準則。
我再次肯定陸瑜是變態,而且還是心理很扭曲的變態。要不怎麼會在別人失戀的時候,拿這種魔鬼條件誘惑他人,挑唆他人報仇?分明就是想看這種相愛相殺,舊愛複仇雪恨的狗血故事。
陸瑜被我推得後退了幾步。
我一把將他給我的西裝外套丟回到他頭上:“娛樂圈的風氣就是被你們這種人帶壞的!”
我手上纏著紗布,一瘸一拐去了公司。今天要拍新專輯的封麵照,雖然不知道要以什麼麵目什麼心情去麵對蕭蕭,但我也不想臨陣脫逃。
經紀人Tim一看到我這樣,連忙翹著蘭花指,風風火火地走過來,關心地問道:“寶貝,怎麼搞的?”
我撒了一個小謊:“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心疼地開口:“以後走路小心點嘛。寶貝,你現在可是重要的偶像,受了傷大家都會心疼的。來,我看看,幸好沒摔到臉,今天還可以拍照。”
我乖巧地衝他點點頭笑笑,算是聽進去了他的安慰。
Tim快三十歲,有點娘,沒有大男人的霸氣,但是從我們十六歲出道,他就一直帶我們,整整三年,平日對我們很是關心體貼。
蕭蕭則在一旁擺著一張酷臉,戴著一副Gucci的墨鏡,雙手插在口袋裏,好似什麼事都與她無關。她一直沒有說話,直到此時才冷冷哼道:“一個歌手發生意外,被說幸好‘臉’沒事,嗬。”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身為歌手,最重要的是聲音,是對歌曲的理解,是對歌曲的演繹和詮釋。可在受傷之後,經紀人恐怕還有公司關心在乎的,隻是我這張臉,這張臉所能帶來的廣告代言和經濟收入。
蕭蕭很酷,酷到說這種話的時候,沒有人覺得她不對。
Tim攔在我們中間,笑得很假,打著圓場:“今天拍專輯封麵和海報,臉當然重要了。好了好了,去化妝吧,攝影師還等著呢。”
蕭蕭冷笑了一聲,邁開細長筆直的雙腿,帥氣利落地走在我前麵。她留給我一個背影,一個強勢而冷酷的背影。
我不明白。
為什麼明明是她的錯,可是卻能做出這種凜然的樣子來?為什麼受到傷害的人被鄙視,傷害別人的人卻能如此理直氣壯?
這次的專輯名叫《搖滾公主:Rock & Roll Princess》。
為了配合專輯名稱,造型師給我們設計的造型也偏搖滾風格。蕭蕭一身黑色皮衣,黑色皮褲,腳踩一雙高膝長筒靴,戴著露指手套,拿著一把火紅色的吉他。她細長的脖頸間掛著一個皮質項鏈,上麵釘著銀色鉚釘,跟胸前的銀色十字架遙相呼應。
她的短發囂張利落,口紅是MAC經典大紅,特地化了一個略微誇張的煙熏妝,整個人又朋克又神秘,尤其是仰著下巴的時候,舉手投足絕對搖滾明星範兒。而為了跟蕭蕭互補,以及出於對攝影畫麵的考慮,造型師還是讓我穿了一件粉色蕾絲蓬蓬裙,隻在眼妝上做了修飾,很精致地掃了一圈金色眼影,粉嫩係的腮紅,水淡色的唇彩。蕾絲蓬蓬裙一層一層翹起,有種夢幻小公主的感覺。跟蕭蕭站在一起,搖滾的囂張,公主的夢幻,全部出來了。
攝影棚已經布好光,放著我們最新的單曲。
濃鬱的搖滾曲風像是龍卷風一樣奔湧在整個攝影棚,震撼飽滿的鼓點,鮮明動感的節奏,主打歌《Rock & Roll Princess》非常有爆發力。我和蕭蕭先是每人單獨一句,然後是合唱,接著再是高潮部分,蕭蕭狂飆高音華麗插入。這首歌請了音樂教父親自操刀,當初在錄音棚一句一句地錄,錄了很久,出來的效果顯然很不錯,極具感染力和煽動性,它充斥在所有人的耳中,充斥在所有人的血液裏,好像整個靈魂都要跟血液一樣興奮燃燒起來。我看到在場工作人員都跟著亢奮了起來!
攝影師來自美國,是國際一線時尚雜誌最受歡迎的攝影師,所拍攝的人物照片極具時尚美感,之前也為我們拍過封麵,所以合作起來駕輕就熟。他朝我們招了招手:“來吧,你們擺好pose!跟以前一樣,蕭蕭擺酷,淩影甜美。”
他招著手,讓我們兩人站在鏡頭前。
蕭蕭側身而立,眼神冷漠,神秘而高傲。我雙手在背後交叉,單腿翹起,擺出一個常見的可愛造型。攝影師舉著單反,調著焦距,按了兩下快門,接著有點疑惑地從相機後望向我們:“靠近一點。哈哈,怎麼搞得跟陌生人一樣,一點都不親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和蕭蕭都有些僵硬地相互靠近了一些,隻是雙方的表情都是不自然的。
歌曲依舊極有節奏地響著,回蕩在空氣之中,那裏麵我和蕭蕭的和聲非常完美,那時連音樂教父都稱讚我們聲音很有爆發力,更重要的是默契十足。
攝影師還是不滿意,皺著眉,認真地指揮著:“過去一點,蕭蕭,靠著淩影的背。親密,親密,平日那種親密自然的樣子就夠了。”
蕭蕭不願動。
我咬了咬牙,聽從攝影師的安排,把背貼向蕭蕭。
在貼合上去的那一刻,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後背猛地一繃,防禦排斥之意非常明顯。這樣的反應,其實讓我的心情更糟糕。難道我願意貼著她嗎?事實上,跟蕭蕭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讓我想起她跟葉子澈緊緊相擁的那一幕,憤怒、傷心、恥辱像蠢蠢欲動的火山想要爆發。
“我依舊會佯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從這一刻起,我對你的每一次摟抱,都是我對你的憎恨;我對你的每一次微笑,都是我對你的譏諷。”以前看過這樣一句話,沒想到現在,正適合用在我和蕭蕭身上。
我們換了pose照了幾張,美國攝影師看著回放,邊看邊搖頭。
“今天怎麼回事?狀態這麼差。這不是真正的你們。”
攝影師對我們的表現很不滿意,再次示意我們相互摟住對方,相互凝視。
身為YOUNGIRL二人組合,這樣的動作以前拍過很多次,即便不拍,日常生活中我跟蕭蕭也會相互嬉鬧摟抱,但是這一次,我們卻做得如此尷尬,如此僵硬。
明明內心討厭著對方,又怎麼能表現出一副喜歡的樣子?
攝影師有些困惑,眨了眨湛藍色迷霧般的眼眸:“淩影你笑得太不真實了。蕭蕭,你的視線,視線飄到哪裏去了?”
氣氛有些尷尬,Tim見苗頭不對,安撫道:“好啦好啦,她們昨天開演唱會累得要死,到現在精氣神還沒恢複過來呢。要不歇會兒再拍?”
攝影師眼睛轉了一圈,放下專業相機,做出一個“可以理解”的手勢。就在他正要接受這個理由時,蕭蕭突然冷冷丟下一句:“老這樣拍,真沒意思。”
攝影師一下子愣了,Tim也愣了。
濃黑的睫毛襯得蕭蕭完美的妝容有種冰冷的金屬質感:“不是嗎?第一張專輯要相互摟抱,第二張專輯也要摟抱,第三張專輯依舊如此。這次主打搖滾,難道也要這樣?太沒創意了吧。”
我看得出攝影師對蕭蕭的出言不遜有些惱火,但是現在聽了這番話後他卻開始反思,攝影師思索了一下:“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跳起來,拍我們跳起來的樣子。跳起來,才符合搖滾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攝影師藍寶石般的眼睛一亮,擊掌稱讚:“不錯!一跳起來,整個構圖也靈活了,視覺上也更有衝擊力。”
他們交談甚歡,唯有Tim神情焦急地看看蕭蕭,又著急地看看我,小聲道:“淩影摔著腿了,怎麼跳嘛……”
不知道蕭蕭有沒有聽到Tim這句話,但她明顯是打定了主意要這樣。
我看了蕭蕭一眼,淡淡對Tim說:“沒事。”
攝影棚的工作人員馬上就把蹦床拖了過來,攝影師讓我和蕭蕭站在上麵,他數“一二三”,我們就開始跳,他以仰視的角度拍照。
蹦床本身富有彈性,我站在上麵,更加沒有平衡感,身體搖搖晃晃。蕭蕭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目光中反而有一絲挑釁的冷笑。
這種笑意讓我渾身難受。
攝影師把鏡頭對準我們:“這次要好好完成啊!蕭蕭、淩影,看你們的了!來,一二三,跳!”
我和蕭蕭聽命起跳。
蕭蕭跳得很高,一下子就越過了我,帶來一種很強的壓迫感,像是一團濃而厚重的陰影壓在我頭頂。而昨晚我崴了腳,導致起跳時一隻腳無法用力。我心神一亂,還沒有跳到最高點,平衡感就被破壞了。整個人陡然跌了下來,腳踝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後背上一下子滿是冷汗。
Tim擔憂不已,連忙跑過來扶我下來:“寶貝寶貝,你沒事吧,你瞧瞧,你整張臉都白了。”
我虛弱地咬牙強撐,全身虛脫無力。
跟我的狼狽虛弱相反,那邊的蕭蕭卻以一個極酷極帥氣的pose完成了剛才的拍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出醜讓她信心十足,她神采奕奕,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個大明星所該有的氣勢。攝影師按下一連串快門之後,豎著大拇指叫好:“很好,蕭蕭你太棒了!眼神、氣場非常到位!”
蕭蕭依舊什麼也沒說,隻是微微勾唇,然而,當她扭過頭望向我時,她的眼睛裏是勝者的驕傲和輕蔑。
攝影師為難地看了看我:“淩影,你的腳沒事吧?你這邊怎麼拍?我明天就要飛法國,隻有今天這一天能有時間,否則就要等到兩周以後了。”
Tim在我和攝影師之間協調:“可是淩影的腳扭傷了嘛,一定要跳起來拍嗎,要不換個pose?就單獨拍些個人的,然後合成在一起?”
Tim的這個主意不錯,照片合成處理也是慣用的手法。
但可能蕭蕭之前的那幾張照片拍得過於精彩,攝影師也想保證品質,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猶豫了很久,最後才有些難辦地說道:“蕭蕭是跳起來拍的,如果淩影拍靜態的,視覺衝擊力度就會削弱。”
攝影師說話的時候,蕭蕭一直雙手環臂,看好戲般地站在一邊。
Tim著急道:“那、那怎麼辦嘛?”他望向蕭蕭,向蕭蕭使著眼色,大有讓蕭蕭幫忙開口的意思,可是蕭蕭並不看他,也不開口。
一時之間,整個拍攝停滯在這兒。
大家都沒有出聲,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其實並不長,大概隻有短短的十幾秒,但是我的心卻仿佛空曠的荒原被無盡夜風吹過。
蕭蕭,她在逼我,她要把我逼上絕境。
可我不會輸給你——絕不會認輸!
我抬起眼眸,先是丟給經紀人Tim一個安撫的眼神,接著再向攝影師笑道:“要視覺的衝擊力其實也不一定要跳起來吧。”
攝影師有些疑惑。
蕭蕭高高在上,但眼神也流露出同樣的疑問。
我讓攝影師附耳過來,對他說了我的想法。攝影師聽到最後,整個神情都變了,從剛才的一籌莫展變成欣賞興奮:“不錯,不錯。就這樣辦,淩影,你真是總能給人驚喜的女孩!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跟蕭蕭一起成了最受歡迎的少女組合!”
我笑了笑,在蕭蕭表麵平靜實則有些迷惑和不甘心的目光裏,朝Tim道:“重新化妝。”
什麼是搖滾?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神秘囂張。這是蕭蕭理解的搖滾風,所以她主張跳拍,以一種俯視的傲慢囂張來鄙視一切。但是我理解的搖滾卻跟她不同,在我心裏,搖滾代表著桀驁不馴,代表著反叛精神,代表著自我釋放——在堅持個性的囂張之餘,更有一種衝破傳統束縛的無所畏懼!
一個亞洲時尚大師曾經說過,不同質地的服飾,不同款式的服飾,會表現出人的不同個性與精神,所以,服裝是人類的另外一張麵孔。
我一直記得這句話。
時尚潮流缺少不了開創精神,身在娛樂圈,我也一直在汲取國外那些時尚大帝的藝術嗅覺,從中提升自己的品味。
我挑了一條黑色蕾絲,故意淩亂且毫無章法地係在了腰間。黑色蕾絲跟溫順得毫無起伏的粉色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衝突。而在粉色蕾絲蓬蓬裙裏,又加了一條黑色漆皮緊身皮褲。與之搭配的是,頭上朋克風黑色鑲嵌銀色骷髏頭帽,和重金屬風黑色長靴。黑色神秘霸道,粉色柔美甜蜜,最柔軟精致的蕾絲,碰上漆皮長褲與高筒靴,這樣的時尚混搭,才是不羈,才是打破傳統。原先的金色眼影保留,鏡光釉麵淡薔薇的唇彩全部擦掉重塗。我沒有選擇蕭蕭那種絲絨烈焰紅唇,而是哥特般的黑紅色。猶如暗處血族的黑暗,猶如他們齒間流淌之鮮血的赤紅。手掌間的白色紗布被我拉開一圈一圈,上麵帶著猩紅色的斑斑血跡,順著我的手腕淒厲垂落,仿佛一場與生俱來的優雅原罪。
當我提著最炫的電吉他走出化妝間時,所有人神情一震,齊齊看著我,目光又驚訝又驚豔,而蕭蕭則眉頭一蹙,眼神有種無法言語的微妙。
Tim連忙走過來扶住我,他一臉驚喜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寶貝,你真是太……太讚了!以前隻看你走甜美風還不覺得,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酷的一麵。”
攝影師也是吃了一驚,豎起大拇指大讚。他的笑容充滿著美國人特有的熱情奔放:“大突破!完全跟以往截然不同的造型!我本人非常期待一會兒的拍攝!”
我沒有露出招牌甜美笑容,而是將眼睛微微眯起,以一種極酷的姿勢斜睨他們,刻意營造一種放肆而邪氣的眼神。
周圍的工作人員見此,驚訝更甚。我知道,以前與現在的形象截然相反,以前是甜美得仿佛仲夏之夜的薔薇,而現在則像是回聲穀裏的幽暗之風。跟蕭蕭在一起這麼久,她裝帥氣擺酷的手法,我不是不清楚,隻不過因為路線不同,不想起衝突,所以從來沒有用過。但是今天,不必客氣了!
重新布光,灑雪機、鼓風機就位,工作人員一一調試,似乎因為我重新換了妝容給人耳目一新感覺的關係,整個攝影棚的氣氛都跟先前完全不同。
蕭蕭的眼神開始有所改變,明顯有些緊張起來。我朝攝影師比了一個OK的手勢。看著我吧,蕭蕭,看著我,我天生聲線是沒有你好,但是作為一個偶像,作為一名藝人,我也有我的優點,我的長處!藝人考驗的是全麵的綜合素質,絕對不是隻一個強項就可以打敗其他人。你有你的優勢,我也有我的底牌。
我也有在不斷完善我自己。
我不會怕你。
“每一次無盡黑暗,我都會與你同在。每一次日暮黃昏,都是泣血的誓言……”
《Rock & Roll Princess》依舊回蕩在攝影棚內,強烈而刺激的節奏,讓人酣暢淋漓。我腳步穩健,一步一步,背著電吉他走到背景板前。鼓風機鼓起,黑色長發和粉紅蕾絲一起在空中飛舞,猶如黑暗森林中的流光——隻是還不夠!
手一揚,灑雪機啟動!
但紛紛揚揚落下的,不是聖潔的雪花,而是黑暗墜落的黑色羽毛。
墮落、鮮血,在黑暗的溫柔裏擁抱初生。
整個《Rock & Roll Princess》到了高潮部分,如同希臘神話中海妖的歌喉,華麗得像是黑色絲絨的高音貫穿而入,仿佛迷人而蠱惑的暗夜血族,從充滿瑰麗薔薇的香氛中推棺而出,踏著銀色月光迷惑世人。
高高在上,斜睨眾人,曖昧嗜血。
我踩著拍點節奏,在黑暗風的音樂裏,調動最細膩的感情,朝著鏡頭做出各種表情。因為蕭蕭走的是冷酷路線,所以她一向麵無表情,而我的情緒是要比她豐富充沛一些的。
以前拍攝MV和雜誌封麵的時候,就曾有導演總結過——“你的臉部表情很細膩,這樣其實很有助於表演內心戲,唱而優則演,有機會可以試試。”
那時因為一心想著我和蕭蕭的專輯,更顧慮如果我用其他時間演戲,一定會對我們的組合有影響,所以一直以來謝絕了很多劇本。
但是現在,我毫無顧忌。
我要讓蕭蕭看看,我內心並不輸給她。我一直拿我們的友情平等對待,曾經,我是很欣賞她的優點,是承認她的高音真的很棒,但這並不代表我一直占用她的人氣——我有我自己的尊嚴!
鎂光燈閃爍,燈光明亮,強烈的白光在黑色紛飛的羽毛中穿梭。
攝影師沒有叫停,隻是不斷地按下快門,藍色的眼睛裏滿是興奮,他激動地大叫:“Good!Good!”
就在這時,攝影棚裏播放的歌曲到了最後一個高音,仿佛靈魂燃燒到了盡頭!我抓住時機,在四處落盡的黑色羽毛之中——突然高舉銀色吉他,作勢狠狠往地上砸去……
在隨後給我們看的照片中,有這樣的一張:漫天黑色墜落的羽毛之中,一個穿著黑色皮褲,套著粉色蕾絲蓬蓬裙的少女,用力砸著銀色吉他。她身材嬌小,但是眉眼之間,卻散發著極其強大的氣勢。
粉色蕾絲與黑色皮褲,兩種完全不同的質地和風格,就像她本人甜蜜中卻滿是桀驁不馴,矛盾衝突中又有一種奇異的融合感。而照片中的少女,妝容甜美,但是唇色卻是驚世駭俗的黑紅色。她的臉蛋柔嫩得如同花骨朵,可眼神卻有一種藐視一切的冷酷,小小的身軀仿佛有著無限的爆發力。
事實上,當她砸下吉他的這一瞬間,粉色蕾絲裙,跟她手腕上斑斑血跡的白色長紗布一起飛揚,黑色長發神秘囂張,仿佛以鮮血為養料將靈魂貢獻給撒旦的神秘血族。隻要看著這張照片就可以感受到——她身上那股肆意與狠勁,那是一種帶著毀滅和顛覆世俗的震撼力!
照片的構圖、色彩、視覺衝擊力無懈可擊。
Tim和攝影師讚不絕口:“太棒了!太棒了,淩影你做得真好!”
話剛落音,蕭蕭就冷冷看了我一眼,冷漠地說道:“你也就會這些旁門左道。”她的話太突然,以至於剛剛猛誇我的Tim望著蕭蕭不屑的臉色,聲音尷尬地漸漸微弱下去了。
旁門左道?這就是她對我的評價?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蕭蕭。
不由得想起十四歲那年我和她一起被選為培訓生,一起被送到國外培訓的那些艱辛;想起當年回國正式出道,作為新人組合飽受冷遇和白眼;想起當年在錄音棚錄歌錄到一半,一個資深老牌歌手突然過來強製讓我們離開,任憑Tim怎麼求都不行。
那時我們怎麼熬過來的?
那個時候,蕭蕭維持著她的尊嚴不肯低頭,而我,為了我們的專輯,說著好話苦苦哀求,幾乎快要跪下,最後對方終於點頭,同意讓我們兩個沒資曆沒名氣的小新人繼續使用錄音棚。要知道,那是最好的錄音棚,幾千萬的設備,錄出來的音質是最完美的。
蕭蕭不肯做的,我會去做。
她要顏麵,難道我不要麼?但是我心甘情願做這些,隻要是為了專輯好,隻要是為了我們好。
我付出的方式是跟她的不一樣,但是難道在她心裏,我所做的一切,用心抓住每一個機會,都是旁門左道?
永遠都記得十五歲的我們在異國他鄉過的那個元旦。
沒有成名的我和蕭蕭在合租的冰冷小屋裏,吃著剩下的麵包迎接新年。那個時候身在異地的我們,真的好想家。半夜十二點,新年的鍾聲響起,電視裏和外麵都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可我和蕭蕭卻忍不住相擁著哭了,並發誓以後一定要成為天後,要成為最棒的歌手。